明哲保身,他不愿卷入风起云涌的夺嫡之争,因此急流勇退,保下一点莫家血脉。
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无从龙之心,却止不住别人的猜忌与有意拉拢,所以知己知彼非常重要,他需要知道京中人的动静,什么蛛丝蚂迹都不能放过,以防万一。
眼光要放远,不能局限一方天地。
“淼淼没您老想的那么不经事,她滑溜得很。”一想起那双狡黠的眼,他眸底的笑意不由得加深。
“哼!瞧你一脸阴笑,肯定又一肚子坏水,你不要以为换了个身分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你那个目光短浅的爹不会允许你与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家婚配。”莫放野向来看不起急功近利的儿子,多有贬意,他辞官归隐也是因为儿子。
“事在人为。”莫长欢目色幽深。
他啐了一口,“随你,别搞得鸡飞蛋打的。”
第四章 逃避方法是成亲(1)
“淼淼,有件事你要挺住。”
看见莫长欢一脸肃穆的神情,孟淼淼心一紧,莫名的感到不安。“长欢哥哥别吓人,你的脸色太严肃了,我看了会怕,改日再说吧!我娘炖了汤等我回去喝……”
她急着想走,心下很慌,总觉得再不走会发生不好的事,而她不知承不承受得起。可是手腕忽地被拉住,微热的掌温传了过来。
“等等,攸关你的身世。”她不能逃避。
“我的……身世?”她一怔。
“是的,你的身世。”莫长欢语气坚定。
她讪讪的干笑,“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我姓孟,是孟家的孩子,爹宠娘疼,哥哥们当成掌中宝,我一出生就在东山村,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自从刘嬷嬷离开之后,孟淼淼就有点坐立难安,心神不宁,总觉得平和的生活将被打破,不再平静。
可是她很满意目前丰衣足食的日子,银两虽然不多,也有几千两了,有田有地有山坡,在村子里已是大富人家,她不愿意有所变动,毁了一生所求的桃花源地。
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万一不是认错呢?
她不敢问,也没有勇气问她是不是娘亲生的,打她穿过来之后她就这一个娘,从不适到习惯,她不想再喊别的女人娘,因为她很清楚她不是原来的孟淼淼,她只认细心呵护她十年的娘。
亲娘也做不到无微不至吧!可她做到了,用她一生无私来守护脆弱的女儿。
“在京城,有一个和你长相如岀一辙的女子,她叫顾清莲,是锦阳侯府四房顾元贞的女儿。她有个孪生妹妹在一个月大时丢失了,至今仍下落不明。”很残酷的事实,她却不得不听。
孟淼淼的身世隐隐浮出。
“长得相似又怎样?难道牡丹花开在洛阳以外的地方就不是牡丹了?相像是偶然,谁叫我长得好看。”美人多娇,她自我吹捧,美人都有几分相似,杏目柳眉樱桃口,琼鼻挺直。
“你是顾府女儿。”八九不离十。
她呵呵笑,“长欢哥哥你想多了。”
“顾清荷。”顾三小姐。
“大过年的,这玩笑不好笑,长欢哥哥要捉弄人请找别人,恕不奉陪。”她作势要走,不理会捉弄人的讨厌鬼。
“你可以走,但是你可想过,他们若找上门呢?”不是不提就不会发生,该来的总会来。
芯子不是原主的孟淼淼脚一顿,面上是超乎年龄的冷静,“你想做什么?”
“说错了,是你想怎么做,丫头。”莫长欢没能忍住,抚向她柔顺乌黑的发,轻揉了两下。
一声丫头,她鼻头微酸,“我不知道。”
“别慌,我在呢!”他多想拥她入怀,他认识的孟淼淼多么飞扬跋扈,笑若桃花,曾几何时这般软弱。
抽了抽鼻,她目光清澈,“我想做孟家人。”
“你认为这事由得你做主?”连她爹娘都无法阻挡。
不能,但是……有个盼头也好……“我明儿个就嫁人,扎根东山村,谁也带不走。”话说出口,她脸上阴霾尽散,觉得这主意真好,她怎么没早早想到,白白苦恼了这些时日。
“你想嫁?”他脸一沉,有几分阴色。
“嫁谁都好,只要能尽快娶我。”她不挑。
说不挑,她还真嫁不得背朝天的泥腿子,她爹不会同意,只想把她嫁给读书人,哥哥们眼光更高,至少家有资产,田地数百亩,人品出众,为人守礼,家里没有乱七八糟的通房、小妾,门风清正。
其实她想嫁也很难,没人在大过年期间娶媳妇,还赶着过门,不知内情的人会往歪路上想。
“我如何?”莫长欢毛遂自荐。
“你?”她愕然。
“我是最好的人选。”进可攻退可守。
她头摇。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他往前跨步,居高临下俯视,怎么也看不腻的灵动水眸最令他眷恋。
“你不行。”她理智,且果断。
“为什么不行?”他几乎有些要气她了。
“不说不代表别人都不晓得,你和莫爷爷都不是普通出身的人家,东山村并非长久居住之地,有天你们会飞上青天,再也不回来了。”他们身上有股士族之气,想来是长久浸婬在官宦之家留下的,必是出自大家。
“你在哪里,我在哪里。”这是他说出最动人的情话。
蓦地,她双颊微微发烫,“胡说什么,我又不能把你变小,放在荷包里带走。”
原来他对她有那种意图,她居然迟钝到此时才发现。
前一世的孟淼淼人际关系非常差,没什么谈得来的好朋友,每日浸在书海中自得其乐,从不觉得孤独、
虽然前后交过两任男朋友,都无疾而终,本质上不懂浪漫的她更重实际,因此她的感情路走得不顺,在地震来临前她还准备去相亲,对方是一位网路游戏工程师。
“淼淼,你听得懂我说的是什么,不论你在哪里我都相陪。”千山万水,海角天涯,有心便能相守。
莫长欢没想过会这么早说出多年的心意,他原想再过两年等她及笄,到时请人上门提亲。
可是突然冒出个锦阳侯府打乱了所有的计划,她慌了手脚,竟然想出“嫁人”的方法好避免回到亲生爹娘身边,他再不表明心迹,盯了几年的小妻子就要飞了。
被公然示爱的孟淼淼面色微红,不太自在,“我要回去喝汤了,改日再说……”
莫长欢没让她逃避,语气强横的朝她背影道:“我过两日就请媒人上门,定下婚期。”
她一听,倏地回头,“你疯了呀!我未及笄。”
不是不嫁,而是不想嫁,她的年岁在现代才是个国中生,她无法想像未成年的新婚夜,那得多悲惨呀!
“没人说未及笄不能定亲,有些人还定女圭女圭亲,而且你十三了,只要再两年。”他等得起。
“也许……他们不会找来。”不过丢了一个孩子而已,还是女婴,对枝叶繁茂的大家族而言不甚重视。
“你想赌万一?”
“……”她迟疑了。
“据我所知,顾家四房在锦阳侯府中处境并不好,处处受到另外三房的排挤和刁难,日子不好过。”成为众矢之的能过到哪去?也只是夹缝中求生存罢了,勉强忍受。
“他们不反抗吗?”
他失笑的点明大家族的利益纷争,“……说来都是一母同胞的自家兄弟,争什么争,还能撕破脸不成。”
彼虑太多反而深陷其中,他们不想失了和气友善对待,人家却想喝了他们的血,啃骨吃肉,一味的退让人以为软弱可欺,柿子不捏软的还捏石头不成?
“不如分出去,省得看人脸色。”还是她的夫子爹有魄力,说分就分,几乎净身出户,带着妻小分家,日子再苦也要全家撑下去,也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