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女儿在她们的巧手打扮下,宛如变了一个人。
一身鹅黄丝裙,束高腰,金盏花笼袖,收腕口,再以金银双色缎带系上,飘逸感十足,加上金盏花小马褙衫,最后搭上一入室内就可月兑掉、质地轻软如烟的罗纱外罩衫,纯净明丽。
头上则挽了百合髻,三朵压发的米白珠花,单单花蕊上就点缀六颗小珍珠,一根点翠金雀衔金盏花钗,腰际系着四蝶穿花玉佩的禁步,衬得她好似一朵娇美的海棠花。
烟氏惊艳到呐呐无语,只叮咛女儿要早些回家。
闻人府的马车一如既往的舒适宽大,马车进了镇子,立即感受到氛围的不一样,处处可见卖应景商品的摊子,行人也都感染了过节的气氛,人人脸上都是笑咪咪的,几条大街都挂上红通通的灯笼,一等夜晚降临可以想见会有多漂亮。
还未到涵瑞楼,路旁已经停满各式各样有身分人家的马车,因此闻人府的马车也过不去。
“就几步路而已,下车走过去吧。”
盛踏雪并不介意走几步路,在丫鬟秋水的帮助下,下了马车。
温故事先和跑堂伙计已经打过招呼,伙计立刻引着盛踏雪一行人往里走。
这涵瑞楼不只有外观气派,有前院后院,看过去还有抱厦和几个独立的小跨院。
她上了二楼,经过回廊,到了闻人复预定的雅间,门外站着知新。
秋水在门外接下踏雪的外罩衫,另个丫鬟伊人则帮忙掀了珠帘。
闻人复倚着窗,神情慵懒,在烛火的映照下,美如论仙。
盛踏雪不得不说平常的闻人复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今日穿着一袭云白软绸窄袖衫的他,更是美得天怒人怨,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就好像被点燃一根引线,胸臆间莫名灼热。
她很快垂下脸和他见礼。
秋水、伊人和贺嬷嬷退了出去,和知新一同候在外面,屋里只留下两人和假装看不到主子眼色的温故。只是他也很自觉的立马退到屋子的最边边角角去,就当没他这个人。
盛踏雪没有多想,为什么温故为了闻人复的人身安全有着打死不退的使命感。
“我替你挑的这身衣服果然很衬你,精心打扮起来好看得很。”闻人复眼里全是不想掩饰的欣赏。
她肌肤赛雪,吹弹可破,一头青丝比最上等的缎子还要漂亮,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好似初升的朝阳一样明媚,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这身裙衫是、是你帮我挑的?”她莫名的结巴了。
他的眼神太过赤果,盛踏雪只能直接脸红给他看,见她不自在了,他这才收回那彷佛怎么也看不厌的目光。
“如何,我眼光不错吧?”
还不忘讨称赞呢。
第九章 主动牵了手(2)
“闻人公子对女子的衣裳很有研究?”若非经常混在胭脂堆里,又哪里知道什么样的女子适合哪种色系的衣料?这么一想很难叫人领情。
“我在姑娘的眼中就是那种登徒子?”
“也不是啦。”
“踏雪姑娘误会了,咱们家公子看着温文儒雅,骨子却很冷淡,对姑娘家从来不假辞色,唯独对踏雪姑娘你费心。”应该说从不会对女子多费一分心思的公子,头一遭这般用心。
闻人复给了温故一个“要你多嘴”的眼神,“踏雪姑娘正值豆蔻年华,穿什么都好看,我只是觉得你穿鹅黄色的衣裳,气质应该会特别出众。”
天大的冤枉,亲近如晴姨他都不曾注意过她的穿着打扮,完全心血来潮刚好看到这个娇女敕的颜色,觉得她穿起来会很好看。
往后,他得多多替她挑选好看的衣裳,悦人也能悦己,一举两得。
“多谢公子谬赞。”
“过来坐,龙舟赛就要开始了。”
在她面前闻人复从来不摆架子,随意得温故都吃惊了。
他示意温故去唤伙计上菜,温故出去交代了两句,回来只见盛踏雪已经坐到窗子边,偎着美人靠。
涵瑞楼的服务果然不一般,才吩咐下去,流水般的酒菜马上摆满席面,还有几颗应景的粽子。
响彻云霄的锣鼓声和人群的呐喊涌进耳中,盛踏雪对龙舟赛还真没有特别的兴趣,看了一小会儿便觉得无趣了。
“今日是端午,上回答应公子的香囊我做好了,你可要瞧瞧?”
“自然是要瞧的。”
闻言,盛踏雪从小荷包里掏出香槟金微微带着点橄榄绿的石榴形状香囊,递到闻人复面前。
安息香的香气幽幽的散发出来,闻人复知道盛踏雪不是绣娘,他也不要求她做出来的香囊能好到哪去,足堪入目也就行了。
偏偏她完全出人意表。
他反复看着香囊,一边绣了平安两字和小小的两个瓶子,另一边是大片留白,仅绣有一只系红绳的小葫芦。
瓶子与葫芦针脚细密,图样透着灵巧,就好像绣活了一样。
平安与福禄。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意喻,愿君一生平平安安,福禄吉祥。
瞧着简单平凡的想望,却是许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里头除了安息香,我还放了紫金锭,既能安神,也能避暑防瘟,还能防蚊驱虫。”盛踏雪细细说明。
闻人复很喜欢,马上系在配戴的玉佩上。
瞅见闻人复配戴起来,盛踏雪偷偷吁了口气。他收下了,表示还可以是吧?
两人并没有在涵瑞楼待多久,用过饭便下楼出了酒楼。
此时,吊挂的红灯笼已经点亮整条大街,第一眼看到时盛踏雪有些不敢相信,原来晚上的阜镇可以这么漂亮。
同时间看完龙舟赛的人潮也蜂拥的挤到街上来,不少人直接盯着闻人复的跛脚,甚至多看了他几眼。
闻人复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目光幽暗如同深夜。
温故和知新对那些人怒目而视,虽然吓退不少人,但是不经意的耳语听着仍是叫人糟心。
盛踏雪也敏锐的感受到路人带着惋惜和好奇的目光,她也看得出来闻人复的脸色经冷如寒潭,拄着拐杖的手背青筋浮现,方才在酒楼的笑语如珠不再。
老实说,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开解这样的他。
大庭广众之下,赤果果的窥视和指指点点,如何能做到神情自若?这非要有十分强大的心理素养才有办法做到。
年少如闻人复,实在太勉强他了。
盛踏雪开始厌倦路人宛如针刺的窃窃私语,她不等闻人复做下任何决定和 反应,一手勾住了闻人复的胳膊,“我都不知道阜镇的端午夜这么漂亮,你瞧,还有灯廊,公子若不急着回去,陪踏雪逛一逛可好?”
她傻啊,祸水东引,引到自己身上。
丙然,刷刷刷,所有的目光悉数落到了她身上……
闻人复的脚步不自觉的被她牵动,他这一动,那些窃窃私语全落到身后,很快消失了。
除了闻人复,跟着他们的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对盛踏雪更心生感激之情。
他们家公子绝少在人前露脸,每回遇到那些不着调的眼光和言语总要发上一顿脾气,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许久,让晴姨和他们担心得都快发疯了。
方才温故和知新都已经做好准备,回去后把皮绷得紧紧的,自己去领罚,想不到盛踏雪就这样安抚了公子。
瞧着两人已经走向前去,温故和知新互看一眼,眼里写着“也许这位姑娘真的是公子命定的人”,然后才快步追了上去。
闻人复不明白自己阴鸷的情绪为什么一下就不见了,彷佛是从她的手勾住他的,透过布料,她略带凉意的温度传到自己身上后,他莫名的就被安抚了。
他们停在一个卖河灯的摊子前,河灯种类繁多,材质、形状都不一样,还有各种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