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好听的话、不会花心思去哄江晩照开心、女人想要的浪漫情趣他很缺乏……想想好像真的有点过分。
江晚照泡好养生茶,进到书房来时,他正一动也不动地坐在桌前,桌上摊着公文来,但显然并不受宠,它的主人正神游太虚,尚未归位。
“哈啰,眼前这位帅哥,给不给搭讪?”
男人回神,仰眸淡淡地朝她瞟去一眼。“给。”
她轻笑,递出手中的保温杯。
他抬手接过往桌上搁,探手搂上她腰际,她顺势偎来,坐在他腿上。他双臂圈拢腰际。
怀里的重量比以往略沉些,腰身粗估宽了半寸……但他刚刚才检讨完自己,下一秒就白目很缺乏诚意,于是没说出口,就算那从来都不是挑剔的意思。
他的审美观很弹性,完全以她为标准来调整,但过往经验说明,诚实的下场并不会太好,有些时候真的不用太实话实说。
她只要知道,他喜欢抱着她,怀里的重量,让他感到踏实,这样就可以了。在她身边,他不是强者,他可以卸下防备以及所有武装,流泄属于平凡人的脆弱与疲惫,有她收容。
于是微微侧首,枕上纤肩。
属他的,温柔港湾。
她亲昵地捏捏他的耳、抚弄发尾,温声关怀,“很棘手吗?”
他想了下,领悟她指的是之荷那件事。“没。”至少他处理得来,就不算麻烦。
“那这是?”柔软指月复轻点他微蹙的眉心。
他从来不会跟她说太多,无论是工作上的事,还是私人的情绪,那并不是将她当外人,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独自承担人生苦乐,他孤单太久了,还不习惯有人分享。
每每想到这里,心总是泛疼。
“又要守护妹妹的婚姻、妹婿的自由,又要当孩子们的守护神,那你呢?你自己要什么?”
“你。”只要她在身边,就够了。
“这么简单啊?”
“这不简单。”他比谁都清楚,要求一颗心的持恒不变,有多难。
她叹息。“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什么?”
“这样的你,有多少人抢破头想要。”
如今的他,已经不一样了,他变得更柔软、更有温度,一个温暖懂爱的男人,有多教女人梦寐以求,为什么还会担心,守不住她?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吗?”好得让她,一天比一天,更加沉溺,发现原来爱,可以比多,还要再更多。
以为是极限了,但他永远能挑战更极限,让她领略,那种喜欢到心口发疼的感觉。
“你已经让我开始害怕,以后没有你的话,怎么办?”
“那就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如果他真有她说的那么好,就永远不要放开他的手,只要她不走,他会一直都是她的。
“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一辈子。”待到她不想待。
“话别说太满。”男人像酒,愈陈愈香,女人却恰恰相反,韶光逝,色易衰,恩爱驰。她几乎可以预见,他就算五十岁过后,依旧充满熟男魅力,对异性的吸引力只会有增无减,不用靠财力都能让年轻美眉倾心,那个时候,他还会一心一意,眼中只看着她吗?
“不会。”两个字,简洁了当,想再挖更多的甜言蜜语也没了。
而后,倾前吻她。
她了然微笑,迎向前,应承他的吻。
这就是赵之寒风格,没有多余的花稍言语,只有简单几句——
不。
我是你的。
就这样。
但是她懂。
一如他的吻,坚定,专一,深刻。为了她,他一直都有在改变,努力想成为一个更值得她爱的人,那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要更真,更诚。
吻完,抵着她的额心,浅浅轻啄,绵绵温存。
“你呢?你对我有什么要求?”他照顾到身边每一个人,却似乎轻忽了她的。
“没有啊。”顾家爱孩子、疼她让她、下班准时回家、有应酬一定报备、有他在的地方必有她的位置、洁身自爱不惹无谓的桃花债……想要的他都给了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要求的?
“是吗?”他口气带一丝质疑。“但我嫌你买的衣服。”
“再怎么嫌你还是会穿啊。”
对,这倒是真的。
她的品味是很让人嫌弃没错,但是有一个人愿意帮他打点生活起居,时时惦记在心思考他需要什么,这分心意他从头至尾都很珍惜,所以不管她买什么、煮什么,他都会默默地吞下。
“这样就够了。”他说不出情侣装那种瞎话。
“是啊,这样就够了。”
他很认命。“那你买吧。”虽然她选衣服的品味,已经接近毁容等级。
她闷闷低笑。“你难道不好奇,那些衣服哪里吸引人?”
“也是。那你愿意分享吗?”连赵之荷那种有时尚品味的人都喜欢,害他都忍不住自我质疑,其实是他的审美观有问题吧?
“那是,女人的小心机。”
“喔。”既然是女人心机,那他最好不要问太多,地球很可怕,有些事不要知道会比较幸福。
“笨蛋……”她笑斥。
她的男人,当然只能地给她看啊。
这人看起来聪明果断、洞悉人性,却对幽微细腻的女人心思很不解。
可就算这样,还是阻绝不了方圆五百公尺内,对他有企图的女人。她在他身上贴的标签,还不够清楚明了吗?
可恶,这人到底什么体质,这么招桃花。
她泄忿地揉乱他的发,怒吻他几口,存心吻肿他的唇,这样要还有女人凑上来就真的是白目了。
“晚,会疼。”太用力,牙齿嗑到了。
啊!她赶紧退开,歉疚地亲了又亲。“对不起。”
赵之寒盯视她半晌,倾前在她领口亲吮,烙下的痕印,很快由红转深。“这样?”
她笑开。“好啊。”恭敬不如从命,立刻埋头在他颈窝多吸几口。
他双臂圈拢,纵容她在自己身上亲昵撒野。
原来这就是女人的占有欲。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心房泛着一丝软绵绵的滋味……形容不出来,但感受不差。
绵密拥抱,交颈缠绵,吻与吻的间隙,她含糊吐声:“嗯,对了,你周末有空吗?”
“看情况。”所谓看情况,就是看什么人、什么事,来决定他有没有空。
“我买了情人套票,要不要跟我去住情人汤屋,吃星光晩餐?”其实是小舞在揪团购,她就帮忙凑个人头,想想他们也真的好一阵子没有单独约会了。
“小宝呢?”
“我跟他分析了一下,他果断决定要抛弃你去加入楼下的露营团,并且觉得跟姑丈他们去烤土窑比泡汤好玩多了。你呢?要不要跟我私奔?”
“好。”完全没第二句话,他很有空。
她轻笑,撩逗着从下巴一路啃啃啃到唇心,调戏道:“这么好拐,真的可以吗?”
“是你就可以。”语毕,密密贴上她带笑的粉唇。
谁撩谁,那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情趣。
外篇四:道别
清晨,天刚亮的时候,赵知礼接到赡养院的电话,母亲走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乍闻的瞬间,还是难以反应。
母亲走得安静,睡梦中悄然离世,不惊扰任何人,一如她温柔体贴的性情。
跋来接手处理后续事宜,忍着泪在母亲耳畔,轻轻说完最后的道别语,让她能安心离去,不必牵挂。
其实最难的,是不知该如何告知那个与她执手相依了大半辈子的伴侣。
他们每天、每天都要见面,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后来的母亲健康状态大不如前,叔叔喂她吃饭、替她梳发、陪她晒太阳,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