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有卖,我今天刚好有卤猪脚。”赵芙龄绽开笑容。
喜欢做各式各样料理的她不会局限自己只做哪些菜,来到这里,想吃什么菜,先问问就对了,搞不好正巧有得吃。
王大娘送完餐后,顺道收了其他桌的碗盘回来,看到赵芙龄一人当两人用,一边煮汤一边做拌饭,不禁用疼惜的目光看着她。
三个月前,她压根儿不会想到这个被爹娘娇宠着的小泵娘,会变得这么独当一面,能撑起一家店。
赵芙龄的爹娘原先在镇上是开饭馆的,虽然馆子不大,但因为是五十年老店,生意一直很稳定,也算是小有家底的人家,对赵芙龄这个女儿也是呵护有加,从不让她到饭馆帮忙。
然而这种好光景在半年前,赵芙龄的大哥为了替青楼女子赎身,竟偷了地契,把馆子和他们住的房子给卖了,没想到青楼女子赎身后竟跟着情郎跑了,他在追这对狗男女的途中出意外死去。
赵老板在这双重打击下倒下,之后便没再醒过来,而妻子一下子痛失长子和丈夫,没多久也病死了,只留下赵芙龄。
当时的赵芙龄被买下房子的新屋主给赶了出去,无家可归,跳河寻短,刚好被路过的她和丈夫给救了起来。
她和丈夫是饭馆的熟客,多少有几分情谊,本想安排赵芙龄嫁人,要不一个柔弱的女子,没有父兄依靠要如何过活?
却不想赵芙龄会说她要为父母守孝,三年内不嫁人,还说她爹有留给她独门食谱,之后用她娘生前留给她的嫁妆租了这个小店面,卖起口味特殊的料理来。
听说她以前可是十指不沾春水,被爹娘娇贵的养着呢,想来她天赋不错,才能这么快磨出好手艺,靠着独家食谱撑起一家店。
赵芙龄心地很好,刚开店,知道她和丈夫日子不好过,马上聘用他们两人,说是要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若是小吃店生意好,他们就一起赚钱;生意若不好,起码是卖吃的,只要吃得饱,日子就会有希望。
她厨艺那么好,生意怎么会不好呢?何况她都把客人当朋友看待,不只是做生意,也会关心客人的身体,成天笑咪咪的广结善缘,这生意能不兴隆吗?
就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好姑娘要守孝三年,她已经十八岁了,再过三年,不都成了老姑娘了?
王大娘摇了摇头,看到有客人来了,忙不迭地去招呼。
赵芙龄忙到现在才有空喝口水,她望着这间小小的小吃店,虽然位子不多,却满是客人。
她满足的漾起笑,又回头做菜。
“这面里有虫子啊!你们是这样做生意的吗?叫你们老板出来!”
冷不防地,店内传来一道叫駡声。
赵芙龄当然听到了,正想去关切时,王大娘跑进厨房,气呼呼的道:“又是那个婆娘派来的市井流氓找麻烦,昨天嫌饭菜难吃,今天连虫子都有了,每天都上演一回不累吗?虽说熟客们都知道内情,但闹久了也会损害名声啊!唉,真不知道要怎么赶他走,要是你王叔在就好了……”
王叔是王大娘的丈夫,长得高大魁梧,负责进货,是店里唯一的男人,平常店里的麻烦事都是由他处理,偏偏这会儿他刚好不在。
“我去处理好了,总不能让他一直闹吓着客人。”赵芙龄盯着大铲子,拿了起来,大步跨出厨房。
这架势是要去……干架吗?王大娘看了好害怕,赶紧跟过去,“芙龄,别冲动啊……”
赵芙龄当然是以和为贵,用着服务至上的态度去面对客人,铲子只是她用来防身的,藏在背后。
“您好,我就是老板,请问客倌您有什么问题吗?”她笑咪咪的朝长相凶恶的流氓问道。
面对赵芙龄这个俏生生的姑娘家,流氓也没在客气,拍桌吼道:“这汤面里有虫,脏极了,我看到都吐了,你要怎么赔偿我!”
赵芙龄瞟了眼漂浮在汤里的虫子,不慌不忙,沉稳里带着笑容道:“这位客倌,我很确定我们店里的吃食都很干净,不会有虫的。虽然我不知道这只虫是怎么飞进去的,但既然事情发生了,我就赔你一碗新的吧,这次我会全程盯好,不会让任何一只虫飞进面里的。”
“赔一碗面就好了吗?你们这家店真是敷衍了事,根本没诚意!”流氓叫着,站起身,一副要翻桌打人的样子。
有个客人飞快的挡在赵芙龄前头,“有话好好说,这是干什么?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泵娘,是要让人看笑话吗?”
“溷帐,少多管闲事!”大掌一伸,他揪住了客人的衣领。
眼见好心的客人要被打了,店里的人都发出惊叫声。
当赵芙龄要拿着铲子救人时,刚好王叔回来了,一眼认出总是来店里找麻烦的流氓,马上冲进店里救出客人,拳头重重击向对方的下巴,将他击倒在地,“敢来我们店里打人,不要命了!”
“我想起来了,我刚刚在外面看到他在捉虫子!”有一桌客人指着地上的人高喊着。
流氓被这么一揍,头晕眼花,根本没力气狡辩。当所有人责难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还能嚣张?见苗头不对,马上爬起来逃走。
“跑得真快!”
“真是太过分了,故意捉虫放进面里再栽赃人。”
“真应该把人捉起来报官的。”
“赵姑娘别怕,以后他敢再来,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客人们一个个骂起流氓,安慰赵芙龄,她笑笑的说没事,还说要请大家吃泡菜压压惊。
赵芙龄厨艺好,又长得秀雅可人,难免会有追求者上门。一个月前,有个有钱员外看上她,有意纳她为小妾,她一口拒绝,员外也不强人所难,只每天固定派人来买吃食回去。
她原以为只是来买吃的,没什么事了,没想到这员外的夫人竟跑来,强势的拿一笔钱给她,要求她离开德景镇,免得丈夫对她念念不忘。
笑话,自个儿的丈夫不好好看着,居然要她搬走?
她小吃店开得好好的,当然不可能如那夫人所愿,在那之后,三天两头会有市井流氓来店里找她麻烦。
报官并没有用,那个员外夫人在镇上有个开钱庄的兄长,都会塞钱给官爷,底下还养了一群流氓做事,父亲在京城更是当官的,在这德景镇上耀武扬威,没人敢去招惹她。
不过赵芙龄不屈服,她就不信这世上没有王法。
“芙龄,我觉得你比较需要压压惊,今天你就早点关店,和我一起去逛市集吧,我们去吃好吃的,再去看杂耍,忘记今天不愉快的事。”
一个年约十七岁,长得娇小可爱的姑娘帮忙送完泡菜后,捉着赵芙龄讲悄悄话。
她是王叔和王大娘的独生女锦秀,在附近的绣坊当绣娘,今明两天放假,被去载货的父亲顺道载来店里。
赵芙龄蹙了蹙眉,“可是杂耍是酉时后才有的,看完杂耍太晚了。”
锦秀垮了脸,“为什么每次我约你晚上逛市集你都不肯?又不是到多远的地方,就在前面两条街上而已。而且我这个月到绣坊上工,好不容易排到两天休假可以回来,你还不肯陪我……你真是不够朋友!”她生气的撇过脸去。
赵芙龄有些心虚,只能语气柔软的讨好道:“锦秀,你知道的,我白天要做生意,都习惯早睡,一过戌时就会开始打瞌睡,不能太晚回家。”
锦秀转过脸,一双眸子闪闪发亮,“那我让你赶在戌时前回家总行了吧!”
“真的……可以赶在戌时前吗?”赵芙龄有点不太安心,毕竟锦秀一向很贪玩,她真怕耽搁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