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银子,行吗?”
“行,姑娘怎么说都行,那绣屏……姑娘肯不肯帮忙?”她指指桌上的绣布。
门都关上了,说不行还能平安走出去?她是很识时务的,眼前只能同她虚与委蛇,微微一笑,徐皎月回答,“可以,我试试。”
“太好了,姑娘把府上地址告诉我,我差人把布和绣线给送过去。”
徐皎月不语,只是笑着,显然是不想透露居所。
“姑娘这是在为难我哪,要是你把材料带走却不回来,我找谁哭去?”
“此话有道理,要不绣屏的事以后再说,等我攒够银子,再来同老板买材料?”
这丫头滴水不漏哪……不行,非得把她给拢住,生意场上竞争厉害,不是赢就是输,她可不想把杞州第一绣庄的名号拱手相让,倘若合作不成,宁可毁了她,也不能让她跑到别处。
柳老板这样想的同时,凌厉光芒从眼底闪过,徐皎月心下一悚,垂眉。
“小泵娘,做生意是光明正大的事,怎么会连住哪里都不能说?”
这会儿徐皎月明白自己做错了,怀璧其罪,在还没有足够本事自保时,不该轻易亮出本事。
“好吧,不过老板必须保证,绝不告诉任何人这方帕子卖得多少银子。”
“为什么?能赚钱是好事。”
徐皎月面露犹豫,垂头,不安地绞着手指。
这神情看在柳老板眼里,喜色浮上,不会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那种破事儿吧,如果是的话……后娘不知继女有这等手艺,也许花上几两银就能让她签下卖身契。想到这里,她连忙说:“行,就照姑娘说的做。”
徐皎月满脸凝重道:“老板得说话算话。”
柳老板笑咪咪道:“行,我在姑娘面前发誓,如果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必遭五雷轰顶。”
徐皎月假装松口气,回答,“我住在原山村,村里只有我们一家姓李,我是李家的大姑娘,李珊珊。”
徐皎月收下银子,收下布匹,又挑够绣线,这才笑盈盈地向柳老板告辞离开。
知道柳老板站在绣坊前看着自己,她走得不慢不紧,还刻意停下脚步在路边摊子前挑选东西,直逛到转弯处才小跑步离开。
连跑开几条街,呼……徐皎月吐气,她看人的本事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阿和常说她啊,都活成人精了,那双眼睛点着两把三昧真火,谁逃得过?
这是大实话,她敢保证柳老板居心不良。
小时候她长得太丑,只有娘和哥哥心疼她,哥哥常揽着她说:“放心,丑小鸭长大变天鹅,等我们家月月变成大美女,哼,看谁还敢说话。”
扮哥的话让她深信,早晚自己会变成大美女。
然而四岁在山林里迷路的她遇见“大哥哥”,他教会她,就算其貌不扬,也能被人喜欢。
于是她刻意忽略外表,用真心诚意博得别人的欢喜。
罢开始确实很辛苦,但她坚持说好话、坚持助人,慢慢地,她得到越来越多的正评;慢慢地,村里嘲笑她的人越来越少,她不再是躲在围墙内的小可怜,如果哥哥不死的话,她将会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孩。
第二章 诈赌也能得好评(2)
但……事与愿违,哥哥死了,被她害死的。
从那之后,不再被外人厌弃的徐皎月,开始被家人厌弃,她成为女乃女乃口中的灾星。
多年过去,徐皎月想尽办法弥补这个家,她企图得到亲人的认同,她把所有的福气点数全用在家人身上。
她用两百点换得娘两次怀孕,她用五十点治好女乃女乃的老寒腿,她还想着,如果能让爹爹考上举人,也许女乃女乃会相信她不是灾星。
她积极赢得好感,她勤勉向学,努力累积学习值和正评值,因为“考上举人”很贵,得用三百点交换。
好不容易凑齐点数,终于能够交换爹爹顺利通过考试。一想到此,徐皎月深吸气、扬起笑眉,可以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日后爹当官、她开绣庄,待家境一日比一日好,她再不会是家人眼中的灾星。
握紧一两银子,有惊无险过关,不漂亮的徐皎月笑出几分风姿。钱虽不多,却能证明系统大娘没说错,只要学好双面绣,她就能够翻身。
双面绣不是娘教的,是从系统大娘身上学会的。这几年徐皎月偷偷学着、绣着,她把董叔给的零用钱全用来买布和绣线,日夜钻研,现在董叔家里连棉被都用上双面绣,全是她的练习品。
带着银钱走到“喜从天降”招牌底下,徐皎月不晓得这个决定正不正确,但这是把一两银子变成很多两银子最快的方式。
“喜从天降”是城里最大的一家赌坊。
赌坊这行当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经营的,听说后头的东家都大有来头,徐皎月之所以挑选喜从天降,还是经过多方探听。
一来喜从天降是附近几个州县最大的赌坊,二来,它的名声很好,不诈、不欺、不行暗黑勾当,从没有把人逼到家破人亡的例子。
她能用福气交换父亲考过乡试,但如果不能把爹送进考场,一切都是白搭,所以她需要很多银子给爹当盘缠。
第一次进赌坊,皎月难免忐忑,但她必须做。
不料喜从天降前面竖着一块牌子,标明里头最低筹码竟然……是五两银子?怎么办,她只有一两银子连大门都进不去啊。
“小泵娘,这里可是大老爷们玩的地方,你还是寻别的地方玩儿去吧。”赌坊门口的伙计好心说道。
“大叔,我女乃女乃病了,大夫说得吃上大半年药,可我手上的银子只够半个月药钱,您能不能让我进去赌两把,挣点药钱。”
听她这么说,那伙计笑开,这赌坊……
她以为名字叫喜从天降就真的是喜从天降?能从这里把钱给赢回去的,一百个客人里头找不到一个,能维持平盘不赚不赔已是奇货可居,要不,赌坊赚啥?
“小泵娘,听大叔一句好话相劝,你要是走进去,不消一盏茶功夫,你女乃女乃连半个月药钱都得搭进去。我们家东家可是说啦,赚钱是好事,可别赚黑心钱,为银子要了人命,死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大叔,我以前没进过赌坊,昨天因着女乃女乃的病,我急得睡不着觉,恍惚间看到一个大老爷,他称赞我有孝心,让我来‘喜从天降’试试运气,否则我哪里知道什么是‘喜从天降’?”
“小泵娘,作梦的事哪能作准?”大叔语重心长。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今天我才进城就看见路头那间财神庙,里头供奉的可不就是昨晚梦见的大老爷?我这才提起勇气,想过来试试。”
徐皎月的声音娇甜软糯,本就容易博得好感,再加上这么神奇的故事更是让许多路过的百姓驻足围观,她不漂亮的容貌,因为“孝顺”,让百姓觉得她格外顺眼。
当,卓三赠正评一点。
当,陈氏赠正评两点。
皎月微笑,点数不多,但她早就习惯聚沙成塔,没有好容貌毕竟吃亏,如果这段话是哥哥来讲,肯定能拿到十倍正评。
大叔犹豫片刻后道:“小泵娘等等,我进去请示东家。”
他进去不过一盏茶功夫,但出来的时候,赌坊里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这件事。
不久,大叔领着徐皎月进赌坊,她一进门就听到不少耳语,徐皎月不在意,把所有赌桌逛过一圈后,选了个赌点数、一赔五的桌面站定。
她站定,除玩得停不下手的赌客,所有人全围在这张桌子边。
只见她不疾不徐地掏出一两银子,压在八点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