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卓的话,像盆冰水兜头浇下徐皎月的心。
萧承阳要被赐婚了?心坠得厉害……徐皎月垂下双眉,用力抵挡心碎的感觉。
当!萧承阳赠正评三百点。
他在心疼她?徐皎月抬眼与萧承阳对望。
不是他的错呀,人在朝堂身不由己,何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经地义,身为皇帝的儿子,就该重视孝道两字。
这事……她明白的,由不得他不同意。
她好爱他的,这么爱他,当然想要独占他。
可是,她怎么能够成为他的困扰,打死她都不想当他的绊脚石呀。
所以她笑了,把耳朵贴在他心口,低声说:“没关系的,我没关系的。”
她在对他说话,也是在对自己提醒与警告。
因为……早就知道的呀,知道她不会是他的妻子,早就想过最坏的状况,就是当小妾她都甘之如饴。
怎么可以因为成了将军妹妹、庆王外孙女就让野心蓬勃发展?这是很不好的事情。
而且,别忘记重点!重点是他在乎她,心疼她,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有他的爱就够了,对不对?
没关系的,不怕的,她一点都不害怕,再糟糕的事都遭遇过,这算什么呢?
她的人生已经渐入佳境,还有什么好要求?
一再一再一再地……她鼓励自已、说服自己。
虽然说服的过程很痛,但为了朝朝暮暮,她绝对可以忍受下去。
第十二章 自己送上门的才是妾(1)
本来回家是天天盼望的,可现在徐皎月开始害怕了,即使她极力反对这个害怕。
她不喜欢自私偏狭的自己,不喜欢只顾自己开心却不考虑别人立场的自己,她喜欢方方面面俱到喜欢欢欢喜喜、热热闹闹,所以逼迫自己时刻保持笑意。
何况值得笑的事那么多,她怎么能够不开心?
本以为只能当小妾的,可是皇命一下,她立刻升级为北阳王侧妃,了不起吧!
再说啦,董叔、卫叔、娘和哥哥都和她一起回到庆王府,全家人团聚,外婆宠她、舅舅疼她,外公更是把她当成眼珠子看待。
和过去不同,这是个再温馨不过的家。
而娘和爹……是的,她愿意认徐靖杉为爹,愿意在他身上得到不曾拥有过的父爱。
娘教导她,而爹爹对她百般呵护。
徐靖杉不是读书人,认得的字、念过的书全是娘手把手教会的,说穿了,他就是个武夫,他不屑朝堂规矩、世俗礼仪,是他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徐皎月嫁进北阳王府。
他说:“我就不信,我的闺女当不了正室。”
徐靖杉认真拿她当亲生闺女看待,他对萧承阳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百般阻挠他进庆王府看徐皎月。
他的疼惜,徐皎月全都感受在心。
徐皎月很感动,但她靠在他肩膀上撒娇说:“爹,我知道您疼我,可是……不嫁给他,我不会快乐。”
为了她的快乐,徐靖杉把满肚子的不悦吞下了。
真的,有这么多人的在乎宠爱,她没什么好抱怨的。
这个晚上,萧承阳又偷偷跳进她的房,很过分,不过再过分的事他都做了,这一点点小饼分算什么?
徐皎月躺在他怀里,叨叨地同他说话。
她知道回就城后他有多忙,但再忙,每天晚上他都过来听她说话、陪她玩笑,他对她的心疼,没有中断过。
她回馈他的心疼,因此给他更多的理解与包容。
何况她哪来的理由怨恨秦若水,秦若水不过是政治筹码,若有机会选择,她肯定更愿意嫁给一个她爱也爱她的男子吧。
“我今天也忙得团团转呢,我完成一幅双面绣,本来是要送给外婆的,可外婆拿去做成屏风,说要送进宫里孝敬皇太后。”
萧承阳明白,这是庆王妃在悉心为徐皎月谋划,她想让徐皎月在皇女乃女乃跟前留个好印象,日后徐皎月和秦若水一起入宫,能多照拂徐皎月几分。
“哥哥说,开绣庄的钱他要出,以后留给我当嫁妆,赚的钱全进我的口袋里,谁也抢不去。人哪,最怕两袖清风,那种连吃一块肉都要等过年的日子,我过怕了,每次想到埋在董叔小屋院墙下没挖出来的三百多两银子,都会心疼呢。”
萧承阳一笑。“以后不会了。”
“不会什么?”
“不会有苦日子。”他说得斩钉截铁。
“我信你。”
“铺子已经弄好。”连掌柜、伙计、绣娘,全招搅好,只等着把人送过来,向她学习双面绣法。
这件事对他而言很简单,不过是一声吩咐,自有人去操办。
“那是我的嫁妆耶,该由娘家给。”
“没说不是你的嫁妆。”他的,通通是她的,谁都不能多说半句话。
“那是哥哥对我的心意。”
“我的心意更重要。”
霸道……但算了,这事自有哥哥去跟他抗议。
她换个话题。“外公今天去定远侯府了,是卫叔、哥哥陪他一起去的。”
“那边怎么说?”
“孙家愿意和离,但定远侯想认回我和哥哥。”
哼,萧承阳轻嗤一声,定远侯还真是无利不起早。
饼去庆王府没落,孙宇笙睁一眼闭一眼容许宠妾害妻,如今一对双生子,一个是二品将军、一个是北阳王侧妃,就不肯放手了。
“庆王怎么说?”
“外公当然不同意,但哥哥同意了,有条件的同意。”
“什么条件?”
“把当年害我娘的凶手送进大理寺。”
这是要让定远侯和秦相府对上?果然是师父教出来的好徒弟,月复黑得紧。
“他们可以随便找个替罪的。”
“卫叔咬定是秦氏的手笔,说他握有足够的证据,只要把秦氏送进大理寺,就能让她有去无回。卫叔还说……”想到这里,徐皎月忍不住呵呵笑开,卫叔真狠呢!
“说什么?”
“如果定远侯不肯这么做也没系,可以一命换一命,要我们回去就杀了秦氏所出的一子一女。”
萧承阳也笑了,这确实是卫梓会做的事,这会儿他有冲动了,想喊他声师父。
见他开怀,徐皎月说得更起劲,“哥哥说,定远侯当场脸色惨白,秦氏都得上气不接气了,还不忘记抹黑娘,她指着卫叔说:‘侯爷的儿子一点都不像侯爷,怎么反倒像个外人,许是凌氏不守妇道’。外公气急败坏,丢下狠话说:‘既然定远侯不给个公道,明日我就把事情闹到皇帝跟前寻求公道。’然后卫叔不冷不热地抛出一句,‘都说外甥像舅,皓日像我,哪里不对?’”
现在卫梓的身分是庆王的私生子,在外人眼中不名誉的三个字,他毫不介意。他谁啊,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未婚生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好不好。
“定远候府是不是天未黑就把和离书给送过来?”
“你怎么知道?”
“他能等到明天上朝?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
“外公说,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你们已经月兑离定远侯府,我就不必手软了。”
“你要对定远侯府下手?可定远侯夫人秦氏是秦若水的姑姑。”
“又怎样?”他会在乎吗?当然不会。
徐皎月摇头。“京城关系复杂,好像人人都攀着亲,真不担心生出鼠童。”
萧承阳扬起笑眉说:“秦氏所出的一子一女,在京城里是排得上名的蠢。”
“怎么会?”
“秦氏是定远侯姑母的女儿。”
天,近亲通婚果然很糟。徐皎月苦笑摇头,幸好他们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杂事说完,萧承阳谈正事。“礼部定了,三月初六迎你入王府。”
徐皎月点头,她知道的,也晓得秦若水会在三月初三嫁进王府。
“安心待嫁,不要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