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君只是微笑,不点头也不回应。
看她那神情,在后宅待久了的卫夫人自然是心领神会。
坐在他们身后一名穿着枣红色衣裙、打扮富贵的贵妇人,听到了她们的话题,也凑向前道:“二皇子妃,臣妇问句比较冒昧的话,希望您不要生气。以讹传讹,到后来都有些夸大,还是跟您这位当事人之一打探会比较清楚,也不会让人误解。”
“徐少夫人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吧,我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
徐少夫人是二品文渊大学士徐东耀的儿媳妇,丈夫徐文儒是五品的翰林学士,两人在朝堂有着一定的地位,可至今未传出他们的动向,李照君正好想趁这机会打探一番。
“那臣妇就说了,据说那对双生子长得跟二皇子十分相像,是不是真的?”徐少夫人捂着嘴小声问道。
“什么,跟二皇子很像!”卫夫人诧异的惊呼。
“臣妇还听说,有人算了日子,猜测那两个孩子应是在行宫怀上的……”徐少夫人将她听到的八卦拿出来分享。
卫夫人马上联想到一事,“这虞蕴当年跟二皇子是有婚约的,那两个孩子该不会是……”说话的同时,眼睛还不忘瞄着一旁看起来气定神闲的李照君。
“那对双生子是跟二皇子长得有些像,不过与二皇子并无关系。”李照君这话听起来没有什么,像是在替自己丈夫撇清关系,实际上却是在彻彻底底诋毁虞蕴,暗指她残花败柳,水性杨花,人尽可夫。
“不是二皇子的?当年她可是跟二皇子有婚约,且行宫景致迷人,花前月下……要是做出了一些较为出格的事情,也是难免的。”徐少夫人左右看了下,确定没有人注意她们这边,这才小声提出自己的看法。
“欸,徐少夫人,这行宫里也不是只有二皇子一人,多的是皇亲贵胄。”卫夫人在徐少夫人耳边声说道。
徐少夫人顿时恍然大悟,“说的也是……不过实在看不出来啊,这虞蕴当年风评可是很好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
在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同时,不少前来参加寿宴的夫人们,也或多或少听到她们的谈话,自行生出各式各样的揣测,很快地,不利虞蕴的传言就在贵女圈子中传开。
不到半日的时间,便流传到市井里,整个京城几乎都谈论着虞蕴未婚生子,生活放荡的话题。
“大哥、大哥,你知道最近市井间流传的谣言吗?”虞易峰未经通报便径自推开门扇,脚步匆忙地进入虞易刚的书房,怒气冲冲地道:“我刚从军营回来,经过市集时听到一堆闲言碎语,我才知道这事!”
虞易刚眸子隐含怒气,横扫他一眼,“我正在跟你二哥讨论这事。”
“二哥也知道了?”虞易刚将自己抛进最靠近他们的太师椅内。
“岂止是市井,连朝堂上都在谈论着蕴儿的事,已经有御史上奏折弹劾我们虞家教女不严,伤风败俗。”虞易韧脸色铁青,愤怒告知,“蕴儿才刚回来没几日,许多族人甚至不知道她回来,为何外面的流言已经满天飞?”
“这分明就是有心人故意散布出去,要毁掉蕴儿!虞易峰怒拍桌子,力道大得将桌上茶盏里的茶汤都给震了岀来,顿时整张桌子满是水渍。
“你们不用焦急,为兄已经让人前去调查,相信很快会有消息。蕴儿是我的女儿,当年我这当父亲的远在边关,无法保护她,让她遭到这等不幸,这次我不可能再让她受任何委屈,任由脏水泼在她身上。”虞易刚敛下心头那不断窜上的怒火,眼中的神色森冷无比。
“大哥,看你这表情,应该是已有眉目。”
虞易刚接过小厮送上来的帕子擦拭着手,“我心里已经有谱,现在就等另两人的调查回报。”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扇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待得了允许,两名穿着藏蓝色长袍的男子随即进入,这两人是虞家军的隐卫,专门负责情报收集。
两人抱拳见礼,“虞忠(虞勇)见过大将军、二将军、四将军。”虞易刚虽已经辞去大将军职务,但其封号还是保留,因此众人见到他还是称他为大将军。
“调查的结果如何?”虞易刚抬手示意他们起身,“虞忠你先说。”
虞忠将所调查到的事情毫无遗漏地禀告,“大将军,属下已经找到洪樱,从她口中得知,当年出事那天,宴会期间,二皇子妃一改常态,不断的对小姐劝酒,还与洪樱因为这事起过争执。
“洪樱说小姐醉酒后是二皇子妃扶着她离开宴会厅的,这也是她最后一次看到小姐的身影……对了,还有一事,她提醒属下可以从那方面着手调查,属下听完也觉得此事疑点重重。”
“哪一事?”
“有关四皇孙的事情。”
“四皇孙?”虞易刚拧着眉头看着手下,“说,哪点奇怪?”
四皇孙齐骥远是二皇子的长子,皇上唯一的嫡孙,很得皇后的喜爱,在宫中跟个小霸王一样。
虞忠遂说道:“众所皆知,四皇孙因为早产,七个月便出生,但却有私下传言,其实四皇孙是足月出生。若真是足月,日子推算回去,便是在行宫那段时间受孕。二皇子跟二皇子妃或许早就背着小姐私相授受,小姐会落水,属下怀疑……”
虞忠并未将自己心里的揣测说出,但在场的三位都是统领数十万人的将军,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话中的含意。
就是二皇子与蕴儿还有婚约期间,便与现在的二皇子妃暗度陈仓,珠胎暗结,而地点就在行宫。
虞易刚敛下又猛然窜起的心火,四皇孙到底是不是足月出生,这揣测需要证据。
他看向虞勇,“虞勇,你查到什么?”
“回大将军,有关小姐的那些传言,全部都是从宰相府传出去的。”
“宰相府?”三兄弟顿时愣怔了下,他们虞家跟宰相平日没交恶,为何会有不利虞蕴的流言从宰相府传出?
“前些日子陈老夫人七十岁生辰,二皇子妃奉皇后之命前去祝寿,当时盐运使卫大人的夫人,与翰林学士徐文儒的夫人,曾经跟二皇子妃有过一段十分隐密的谈话,她们的话题结束,这不利于小姐的流言就传了出来,虽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二皇子妃传出,但想来肯定跟她月兑不了关系。”虞勇气愤地将自己调查到的消息告知主子。
听完两个手下所说,虞易刚原本就显得阴郁的眼神,这时更是布上一层阴霾。
“又是二皇子妃!”虞易韧已经忍不住了,大掌用力一拍,掌下的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虞易刚面色冷峻的睐了眼难掩愤怒的二弟,“易韧,冷静些,此刻若是不冷静,反而会把蕴儿推入深渊。”
“大哥,你叫我怎么冷静!蕴儿可是我们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宝贝,何曾受过这种委屈。李照君这个阴险女人,把蕴儿害成这样,害得她四年来不知道自己是谁,回不了家,现在又想害她!”
“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切是她做的。”虞易刚用力敛下一口浊气,虽然没有证据,但种种迹象皆显示,这事当真与二皇子妃月兑不了干系。
“大哥,依我看,这事跟二皇子……”虞易峰看着自家大哥。
虞易刚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看向两名手下,“你们先下去吧,这两件事情必须持续追踪调查,一有新的线索立即来报。”
两名手下抱拳施礼后便退出书房,偌大的书房瞬间只剩他们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