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约莫是这新娘子在洞房时很得秦书恩欢心,他竟决定将错就错,认下这门亲事。不过嘛,”言松笑睨明芸秀,“秦家人显然没打算放弃明姑娘,他们分析你应当是坐上了张家的马车,所以派人快马加鞭抄了条近路,赶往郑州张家,想将明姑娘带回秦家与秦书恩拜堂成亲。”
这些事虽然不是他亲眼看见,却是他找上秦家的管家把这事给问了个清清楚楚。因为这事委实透着蹊跷,他创根问底,丁点细节都没放过,所以说起来活像当时他就在秦家,亲自目睹了这一切似的。
听见秦家的人竟还想娶她过门,明芸秀紧皱着眉头,有些不忿,“岂有此理,他们秦家都认下了姜姑娘,怎么还能再迎娶我。”
“这一夫二妻也不是没有的事,不过若是明姑娘你像姜姑娘那样,胡里胡涂的同张家少爷拜堂洞房了,他们便不会再接回你。”毕竟一切的前提是,她还未与张家少爷洞房。
言松意有所指的接着说:“如今你并未嫁去张家,若是让秦家的人知道这事,应当会再派花轿来迎你过门。”
明芸秀着恼道:“他们休想,我才不与姜姑娘共事一夫!”
言松凉凉的说了一句,“你们有婚约,可容不得你不嫁。”
“秦书恩都另娶他人为妻了,凭什么让我再嫁?”明芸秀满脸不平。
一直没开口的舒长贞这时出声了,一针见血道:“这事错不在秦家,倘若你爹知道原委,应当也不会怪罪秦家,会安排你再次出嫁。”
她磨着牙,依父亲的性子,还真可能如他所说这般,因为对男人而言,三妻四妾压根不算什么。
明芸秀在房里烦躁的来回踱步,着急的思索着有什么办法能说服爹,让他取消这门婚事。
当她在房里转了三圈后,舒长贞不疾不徐的道:“事到如今,你若真不想嫁入秦秦家,只有一条路可走。”
闻言,明芸秀抬眸望向他。
“你忘了我先前所提的事吗?”舒长贞提醒她,接着慢条斯理的说了句,“不过你若真不想嫁给我也无妨,我不会勉强你。”
“我……”明芸秀看着他,心里很挣扎,摆在她眼前的两条路都是烂路,选哪一条她都不情愿。
但若是只能从中选一条来走……嫁到秦家,要与姜玉樱共事一夫,她们两人都是秦书恩明媒正娶,所以都是正妻,这么一想,她便忍不住觉得恶心。
而嫁给舒长贞,得替他把养在外头的心上人给娶回府里,不过对方是以小妾的身分进门。
她没见过秦书恩,对他没一丝感情,至于舒长贞,多年前曾见过,还为此惦记了他许久,但事隔多年,他已变了个人……
见她沉默许久,舒长贞也没逼她,径自说道:“罢了,明天我们就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说着,他取出一袋银子递到她手上,“这些给你当盘缠,不是我不愿护着你回京,而是你若不愿意嫁给我,与我一同回京,难免惹来言闲语,我会另外安排两个人护送你。”
明芸秀愣怔的看着手上的那袋银子,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她的名节考虑,她一时之间有些感动,冲动之下月兑口而出,“我愿意嫁给你。”
雷子望从舒长贞胸前的那枚玉坠飘了出来,有些怜悯望着明芸秀。
这姑娘真是单纯,长贞一袋银子和几句话就把她给骗了,心软的答应要嫁给他。
卫国公府那种吃人的地方,也不知这明芸秀嫁进去,能不能应付得了。
第四章 坠山坡舍身相护(1)
“明姑娘,你说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你和姜家姑娘会上错马车?要说有人下药将你们两人调包,可你身边那些陪嫁的下人不可能没发现呀;要说她们都被人收买了,似乎也不像,他们更像是真的中邪……你说这世上真有什么邪祟吗,竟然能使人迷了心窍?明姑娘……”
言松骑着马,嘴巴张阖,不停的在明芸秀的马车边上念叨个没完没了。
明芸秀被他吵得想睡一觉都不得清静。
昨天月兑口答应了舒长贞那桩婚事后,她一整晚都后悔得睡不着。
她懊恼自己怎么一时没有忍住,答应了他。
可话都说岀去了,想后悔也来不及,再说她也确实不想嫁给秦书恩,虽然同样不想嫁给舒长贞,不过嫁到舒家去至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离她娘家近,她想回去探望家人很方便。
而且舒长贞还有一个别人难以企及的优点,便是秀色可餐,他那张俊秀绝伦的脸,看着至少赏心悦目。
她没搭理言松,但在他独自一人又说了半个时辰之后,她实在是受不了,掀起车帘朝他说:“言公子,你讲这么久,不渴吗?”
言松笑呵呵回道:“你不说我倒不觉得,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渴了。对了明姑娘,你马车里有茶水吗?劳烦倒一杯给我润润嗓。”
她瞪了他一眼,心想着早知道就不问了,回头倒了杯茶水递过去,之后直接了当说道:“言公子,拜托你歇息下,我困了,想睡会儿。”
言松接过茶,一口气喝光把杯子递回去给她时,笑咪咪应道:“好好,我不说了。不过坐马车就是好呀,想睡就能睡,哪像我们骑马,连打个盹都不行,万一不小心摔下马,轻则受伤,重则连命都给摔没了。以前京城里有位大臣的儿子,就是从马背上摔下去,把小命给摔丢的,还有那个谁谁也是……”
听他又唠叨起来,明芸秀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向在不远处的舒长贞求助,“你能不能让他闭嘴?”
舒长贞闻言,还未开口,言松便叫嚷起来:“不能!当初我答应替他卖命十年时说过,我这人就是爱说话,谁都不能叫我闭嘴。”
舒长贞瞟了明芸秀一眼,见她脸上露出倦容,觑向言松,商量道:“这样吧,你若暂时闭嘴,你想要的那样东西,我帮你弄到手如何?”
“当真?”言松眼睛一亮。
舒长贞颔首。
几年前他凑巧遇上言松,替言松解决一件难事,换得言松替他效命十年。
言松轻功奇高,来去无影,让他办的事皆能完成,唯一的缺点就是话痨,这点他自己也心知肚明,所以在答应替舒长贞做事时就事先挑明了说,他想说话时,谁也不能阻止。
言松一口答应,“好吧,横竖我今天说的也够多了。”他终于闭上了嘴。
耳边总算清静下来,明芸秀阖上眼,睡着前隐隐约约听见外头好像下雨了,那雨滴声似乎越来越大,叮叮咚咚的在车顶上,伴随着这声音,她酣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股巨大的声响给吵醒,还来不及查看发生什么事,整个人便在车子里翻滚起来。
她失声尖叫,接着发现不是她在滚,是马车在翻滚,她惊骇地想抓住什么东西来稳住身子,但什么都抓不住,整个人在马车里摔来撞去,撞得她都快昏厥过去。
忽然间,马车停下了,就在这时,有人跳了进来,明芸秀抬眼望去,看见进来的是舒长贞,她张嘴想问他岀了什么事,但这时马车又剧烈的往下滚。
她被他一把抱住,张开的嘴只能发出尖叫声。
好几息后,马车终再次停了下来。
她惊魂未定,胸口急遽的鼓动着,气息急促,一时之间开不了口,只是睁着一双迷茫的圆眼,看着趴在她上方的舒长贞。
舒长贞安抚的朝她说了句:“莫怕,没事了。”
须臾后,定了定神,她才出声问:“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