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个人护送确实能让人心安,尤其是赵焱司虽一派斯文,但他曾在军营中看到他与庸王切磋,那狠劲就连上过战场的将士都未必能及。有他在,回边城的路上他确实能够心安,但宁齐戎可不傻,不会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我妹妹还小。”宁齐戎俊美的脸上看似平静,但眼底却已有暴风醖酿。“你可别得寸进尺。”
赵焱司似笑非笑,宁齐戎身上因习医多年,带着俊逸儒雅的气息,与他相识这些日子,还真没见过他动怒。
“宁大夫,我不过是送福宝回边城罢了。”
同样身为男子,宁齐戎压根不信他的想法单纯,但也心知肚明,不论他如何想的,通往边城的官道人人可走,他压根左右不了赵焱司的决定。
他眼睁睁看着由李尹一驾驶、走在前头的两辆马车后跟上了卫钧所驾的马车,一旁是十数匹马和壮汉,清楚明白事已至此,胳膊拧不过大腿,多说无益,但心头就是不甘心。
他家福宝温柔内向,如何能防得来这么个心机深沉的男子?他担忧的看着宁倾雪,却见她似无所觉,毫不担忧,不由长叹了口气,天真之人,果然活得特别的幸福。
“如意楼在我不在这段日子,就拜托宁大夫了。”
宁齐戎忍不住嗤笑了声,替他看着如意楼,这是把自己当成奴才了?
“穆云会在如意楼多留个把月,半个月后,还有个戏班子从京城来,到时还请宁大夫安排。”
宁齐戎爱看戏听曲,这个消息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的双眼迸出耀人光芒。
宁倾雪眼睁睁看着兄长的转变,硬是憋着笑意,赵焱司还真是懂得投其所好。
赵焱司的目光对上她带笑的眸子,柔声说道:“这会儿还算凉快,等再晚些,日头渐高,莫再骑马,上车歇着。”
宁倾雪收回自己轻抚着赤霞的手,点了点头,知道时间已不早,抬头对兄长一笑,“哥哥,有李公子在,你大可放心,回去吧!”
看着宁倾雪脸上灿笑,宁齐戎就算再不想承认也看出她并不排斥赵焱司护送。“一路万万小心。”
“我明白,哥哥,我在边城等你。”丢下一句,宁倾雪的脚一踢马月复跑远了。
赵焱司看着她肆意跑马,扬起嘴角,跟了上去。
宁齐戎下意识的想要跟上,再送宁倾雪一段,但眼见前头扬起的烟尘,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有生以来第一次埋怨起宁九墉的偏心,怎么就不记得给他找匹好马,落得个自己拍马也赶不上的境地。
“小姐。”一等宁倾雪上了马车,刘孋立刻将拧好的帕子递上,让宁倾雪擦了擦汗湿的额头。
宁倾雪汗流浃背,用帕子擦了擦身子,还换了身衣物,一身清爽后才舒服得呼了口气。
刘孋贴心的送上茶水,宁倾雪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小口的喝着茶。
刘孋见着宁倾雪一脸闲适,心头叹息。想她爹娘和弟妹一家五口因战乱刚过,家园被毁,三餐无以为继,弟弟得病,走投无路之下遇上宁九墉夫妻,转眼也过了十多年。
柳牧妍当年作主收容了他们一家,那时她虽年纪小,但一辈子都记得初见柳牧妍时,她不单救回病重的弟弟,还让他们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对她而言,柳牧妍就如同高高在上的天仙般,所以对柳牧妍最为疼爱的宁倾雪,她也是用性命护着,但偏偏……她欲言又止,满月复纠结。
宁倾雪好奇的对上她的目光,柔声问道:“阿孋,你有话要说?”
刘孋被这么软萌的声音一问,再也忍不住的说道:“小姐,这位李公子的性情凶恶,看人目光阴沉,底下的人也不好,尤其是卫钧,三两头找李尹一切磋,每每都要打得他青紫挂彩才收手,也不想想,若李尹一想打,跟着少爷去军营跟将士切磋就好,哪轮得到卫钧。”
宁倾雪静静的将茶碗里的茶水喝完。
刘孋嘴上数落,但也没有耽误的伸岀手接过茶碗,关心的问:“小姐可还要再喝点?”
宁倾雪摇头,她很清楚卫钧是个武痴,会找上李尹一,该是看出李尹一是个好苗子才会缠着他比试,将来有机会她相信卫钧肯定会提拔他,只是这些她不知怎么向刘孋解释,所以索性什么都不说。
上辈子,她主动将李尹一给了赵焱司,但这辈子她不会再这么做了,一方面是对刘孋的愧疚,更多的是不想将对她忠心耿耿的李尹一当成奴才,任意发落。
不过她坚信若是珍珠终究不会蒙尘,男儿志在四方,若李尹一有自己的机缘造化,她也不会阻挡,只是还有一件事要先解决了。
她带笑的望着刘孋,“回边城之后,就将你跟尹一的事给办了。”
刘孋正叨念着赵焱司、卫钧这对主仆,猛一听宁倾雪的话,就像突然被掐了脖子似的失了声音,“什……小姐……你说什么?”
宁倾雪看刘孋脸红,忍不住轻笑出声,“成全你和尹一,热执闹闹的办场婚事。”
刘孋的脸轰的一声都红了,“小姐,你这是笑话奴婢!”
“怎么,你不喜欢尹一?”
“奴婢……奴婢……那个打三大板子都不吭一声的驴脾气,谁会喜欢!”
“既然如此,”她打趣的点了点刘孋的鼻子,“那等回城,我再让我娘替他寻别的人家。”
“小姐——”
“怎么?”宁倾雪取笑的直视刘孋,“你不嫁,也不许人家娶别的女子吗?”
刘孋急得一颗心狂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月兑口说道:“奴婢是小姐的人,小姐要奴婢嫁,奴婢就嫁,就算今天小姐要奴婢死,奴婢也没二话。”
宁倾雪闻言,脸色一沉,“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什么死不死的,这辈子,你要好好活着,快快乐乐的活着!”
宁倾雪的认真令刘孋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小姐放心,奴婢方才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宁倾雪深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现在给我句准话,嫁或不嫁?别说听我的,这是你的终身大太事,得听你的心。”
羞红了脸,刘孋最终点了点头,“嫁。”
“好。”宁倾雪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上辈子逼着她将刘孋嫁人的郡王府固然可恨,但她识人不清错把豺狼当绵羊,断送刘孋一生,她也并非全然无辜,如今能看到刘孋和李尹一有个好归宿,她多少减轻了些心中愧疚。
马车忽地一震,她抬头就见赵焱司竟跳上了还平稳跑在官道上的马车,几乎就在他双足落在马车上时,马车也停了下来。
刘孋脸上的娇羞还来不及退去,看到赵焱司上了马车,一时竟忘了分际,月兑口质问:“你怎么上来了?”
她的话声才落,李尹一已经掀开车帘,站在马车下防备的看着赵焱司。
赵焱司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最后定眼看着宁倾雪,“想歇会儿。”
“李公子,你说笑吧?”刘孋护着自己的主子,“要歇也该回公子自儿的马车上去歇着。”
“这马车不就是我自个儿的吗?”
赵焱司冷冷的反回令刘孋一噎,这辆马车之前确实是赵焱司的,“公子你这话不对,你不是送给我家小姐了吗?”
“是你家小姐的,也是我的。”
刘孋皱起眉头,这话听来怪异,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嘴。
宁倾雪端坐在马车里,双手交叠在自己的腿上,对赵焱司的失礼,心头不是不惊讶。
但也知道多费唇舌无用,她站起就要让坐,但赵焱司举手阻止她。
“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