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齐戎咧开了嘴,笑容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赵焱司心知肚明宁齐戎想看他好戏,冷冷的回道:“但将军夫人很中意我。”
宁齐戎的笑容一僵,他娘中意?脑中浮现他爹那副总是以妻为天的德行,顿觉无趣。
“你兄长回京前曾向我提过,你前些日子在边城也买下一大片荒山,”宁齐戎满脸狐疑,“你当真是有银两没地方使,四处散财?”
“宁大夫此言差矣,边城盛产药材,荒山之上遍地可见,更别提山上特有山产,”赵焱司神色自若,心中自有成见,“等日后再建造个桂露山庄,我与福宝住在庄子里,离着将军与夫人近些,福宝日子过得才会心安。”
宁齐戎倒是没料到他买下荒山的用意竟是因为福宝,他的眸色微黯,虽说赵焱司从未提及自己的身分,但他不傻,单看庸王世子与赵焱司交谈时若有似无的恭敬态度,就能明白赵焱司来头不小,但他无心权谋,更无心思攀龙附凤,他满心思虑的只是妹妹的幸福。
若是他能为了妹妹定居边城,不论是何身分,他与家人都能安心不少。
“宁大夫与其担忧我与福宝,倒不如对自己的事儿上点儿心。”
“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
赵焱司目光看向今晚夜宿的营帐,除了守帐门的士兵外,还有个身影走动,“宁将军在边城替你挑了门亲事。”
宁齐戎挑了下眉,他并不意外宁九墉的安排,毕竟他的年纪已不小,寻常人家的男子早就娶妻生子了。
“哪户人家?”
赵焱司使了个眼色。
宁齐戎看了过去,看到自己帐前的人,认出这似乎是丁氨将的闺女,小时见过,要不是今日扎营时丁氨将特地将人带到他面前提起,他对她还真无印象。“丁家?”
赵焱司点了下头,他不愿插手旁人私事,但顾及宁倾雪担忧,他只能多言一句,“你若是有旁的心思,还是早些与宁将军商议为好。”
宁齐戎为人温良,但对于自己的私事却瞒得紧,不愿旁人插手,他以为自己瞒得好,但也没有把握能瞒住赵焱司。
赵焱司不再多言,冷漠的越过等在帐门前的丁丹丹。
丁丹丹已从自己的爹口中得知,赵焱司并不是什么护卫之流,只是真实身分为何却没能说出个所以然,只是就因为这未知,倒令人莫名生畏,她下意识的让到一旁,待不见赵焱司身影,这才松了口气,笑开一张脸的走向宁齐戎,“宁大夫,我等了好一会儿功夫,这是我方才特地留下的鸡汤,还热着,宁大夫喝点。”
宁齐戎没有伸手接过,脸上挂着温和疏离的笑意,“多谢姑娘,无功不受禄,丁泵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里不是姑娘该来之处。夜已深了,明日还得赶路,姑娘请回。”
丁丹丹的喜悦因为宁齐戎的拒绝而隐去,纵使有父母之命,但是宁大将军至今还未正式遣媒人上门提亲,这门亲事就有变数。她不傻,宁齐戎欲与她划清界线的意味明显,他根本不喜欢她。
丁丹丹神情黯然,宁齐戎的心头没有所谓怜香惜玉,径自越过她进了营帐。
营帐里的赵焱司才解上罩衫就看到宁齐戎的身影,深黑的眼眸深处闪过欣赏,他看似温和,却也知当断则断,不会胡涂的因顾及情面而对人和颜悦色,这样的性子无形中可以替自己省去不少麻烦,宁倾雪对自己兄长的担忧可以放下了。
众人一路疾行,日夜兼程,在接近吴越时,前头却突然传来扎营的指令。
原本靠着赵焱司坐在马车里昏昏睡的宁倾雪,迷糊之中还怀疑自己听岔了。
越接近吴越,遇上由吴越往外逃离的灾民越多,不是饿了便是病了,昨日开始路边甚至可见尸体,虽早深知灾情惨重,但真的看到了,她几乎一夜未眠,明白救灾晚一步,死的人越多,如今天色尚明,选在此时此刻扎营,绝非情理之常。
赵焱司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你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去去便回。”
宁倾雪立刻坐直身子,轻轻点了点头。
她乖巧的样子令赵焱司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唇,这才下车离去。
他前脚才走,坐在后头马车上的陈瑾就兴冲冲的跑过来,对她亲热的招了招手。
看到陈瑾,宁倾雪一笑,下了马车。
陈瑾拉住了她,激动的说:“我方才看到那位俊鲍子到前头去了。”
虽说相处时间不长,但宁倾雪已经深知陈瑾不单是个吃货,还天生的“以貌取人”,只要长得好看的人特别容易入她的眼,博得她好感。
纵使赵焱司总是冷着张脸,一副人勿近的模样,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的赞美。
宁倾雪见陈大婶已经手脚麻利的招呼了几个婶子开始埋锅造饭,大伙儿吃了几天干粮,虽说不解为何天还未暗就扎营,但能在夜晚吃顿热呼呼的饭,大伙的兴致还是挺高。
宁倾雪跟着陈瑾走向忙得热火朝天的一群人,原想上前帮忙,却被一旁的陈瑾制止,“你就别忙了,人手足够,我们就别过去了。”
宁倾雪看着陈大婶一行人井然有序的烧火做饭,想想也有道理,便乖乖的站在边上看着,没过去添乱。
突然丁丹丹跑了过来,一把就抓住了宁倾雪,事出突然,宁倾雪被拉得踉跄了一下。
李尹一立刻上前,手一挥,将丁丹丹扫到一旁,丁丹丹不由眉头轻皱。
“丹丹,你是怎么回事?”一旁的陈瑾一惊,口气也不是太好,“急匆匆的过来拉人,差点害阿宝跌倒了。”
丁丹丹察觉自己唐突,看了神色不善的李尹一一眼,爽快的道歉,“不好意思,福宝,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心急,你没事吧?”
宁倾雪摇头,让李尹一退到一旁,不解的看着丁丹丹,“丹丹姑娘,何事着急?”
丁丹丹一听问话,立刻说道:“前头传来消息,宁大夫跟人吵了起来,偏偏我爹不许我过去,所以我便想到了你,你的身分摆在那,若由你带我过去,我爹就算见着了也不会骂我。”
宁倾雪闻言,几乎忍不住笑了出来,老实说,丁丹丹除了性子太过热情,偶尔让人感到无措外,其实也真是个爽利的姑娘。
“我哥哥与谁争执?”宁倾雪难掩好奇。
宁齐戎的脾气向来温良,加上是个大夫,平日待人耐心十足,鲜少与人起争执。
“听说是郡王世子。”
第十五章 杠上宁修扬(2)
宁修扬?单单只是听到名字,宁倾雪便几乎无法克制阵阵恶心涌上心头。
前日她听赵焱司提及庸王世子已经先行带了一半的人马急行进入灾区,剩下的人马则听令于宁修扬,不过短短一日,宁修扬便跟她兄长吵了起来。
她垂眸想了一会儿,点头随着丁丹丹去一探究竟。
宁修扬与宁齐戎争论也没有想要背着人,高傲的神情带了丝故意的嘲讽,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人的谈话清楚的传入众人耳里。
丁氨将虽派人拦着闲杂人等靠近,但挡不住众人好奇,不少人围在不远处瞧着。
四周已经如过往几日一样烧起了草木灰,一片烟雾弥漫,宁倾雪就见赵焱司站在边缘处未靠近,她微敛下眼,停下自己的脚步,没有如丁丹丹一般迫不及待的挤上前想要瞧得更仔细。
“前头发了瘟疫,”虽说天气并不寒冷,但宁修扬整个人却用披风包得密实,声音虽有些弱,但依然听得出掩不去的傲慢,“我下令整顿大伙儿好好休息一夜,何错之有?你不将百姓当人看,我可与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