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
“让我来!”
两少年一说完,同时脸色微变地互看一眼,一个两手环胸一个扯扯嘴角,似不屑对方。
“你二人今日若再吵架,以后我都不找你们了。”凤宝宝转身往树林里走去,两少年见状,很快又紧跟在后。
“师妹!”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急喊。
“沈阿霖,”凤宝宝又转回来看着八师兄,“你喊这么大声,别说鸟,连蚂蚁都给你吓跑了!”
八师兄名唤沈霖,凤宝宝却老爱将他名字中间多加个“阿”字,但他一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马上展露欢颜,笑道:“没事,我只是提醒你小心脚滑。”
“我会小心的。但是,你别再大声嚷嚷。”凤宝宝见他们休兵不吵嘴了,登时露出甜甜一笑,迳自往前走去。
沈霖看着这抹活泼灵动的笑容,眼神整个呆滞。
他以前觉得世上最好看的人是凤宝宝的娘亲,宝宝当然不是不好看,但相较之下顶多排在第二顺位,不过,近来他益发觉得宝宝有后来居上之势,不知道这跟她长高又清减身形有没有关系?
沈霖呆愣看着前方的身影,凤宝宝依旧不算瘦,可也不能说她胖,其实他觉得这样挺好看的。古人怎么说的……对了,就是秾纤合度!沈霖咧嘴傻笑了一下才想到要跟上,但才抬脚就听到身后几不可闻的讥嘲。
“沈阿呆。”
沈霖倏地顿住,火大转身瞪向后面的人,压低声音怒骂:“吴子樵你要就正大光明的骂,干嘛等师妹走了才鬼鬼祟祟地攻击人?!”
对方耸耸肩,压根不以为意,却是抢在他前面朝凤宝宝追去,沈霖一看,立刻跟上。
沈霖和吴子樵都是凤家的徒弟,前者排行第八,后者第九。
凤家约莫十五年前来到这个还算繁荣的小镇定居,初始是在镇上购置一座大宅居住;但凤家男主人同时也在山林里购地,并费时三年在深山盖了几间错落于树林间的宅子。
据闻,当时参与兴建的工人都说凤家这些屋子盖得巧妙,既隐密又舒适,屋里布置得雅致华美,屋外随处都是美景,可真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哪!
只不过,凤家主人极其低调,迁人新屋后就罕少露面,但不久后就听说一些家贫被卖去凤家当长工的,或一些失恃失怙被亲戚卖掉的孩子,都被凤家收为徒弟,干活之余不但能念书还习武,使得不少人争相打听,想将孩子送来拜师,只不过,全都不得其门而人。只除了沈霖。
“师妹,我又抓到一只了!”沈霖开心大叫,捧着那毛色鲜艳的鸟儿直奔到凤宝宝面前。
“太好了!”凤宝宝三两下拔了几根羽毛放进纱袋里。
沈霖是隔壁村大地主之子,也是凤家徒弟当中唯一不是被卖来当长工的。原本凤家是不收这样的孩子,但沈霖拿着自己做的木剑,在山里乱闯乱晃,数日后昏倒,被凤宝宝的母亲捡回去照顾。
据说沈霖一清醒就对着凤宝宝的母亲喊“仙女姐姐”,惹得凤家男主人开怀大笑,豪气应允让他留下。
“师妹,我这儿也有!”吴子樵也凑过去。
“今天真是大丰收。”凤宝宝将羽毛放进纱袋,笑着对两人说:“这样够啦!不用再抓了。”
“师妹要回去了吗?”吴子樵问。
凤宝宝迈开步伐往回走。“我得赶工呢,过两天就要跟着爹出发了,不快点可不行。”
“师妹对柳月家大小姐可真好。”吴子樵走在她右侧问着。
“那当然!师妹连续两年都去她家过中秋,今年都第三年了,感情当然好。”
沈霖走在凤宝宝左侧,理所当然地说着。
“一起过中秋可不代表感情好,我和你不也年年一起过吗?你说咱们感情好还是坏?”吴子樵瞥了沈霖一眼。
沈霖不甘示弱地瞪向他。“有人连师兄都不会喊,这要说感情有多好是不可能的。”
“要喊容易,有个师兄的样子我就喊——”
“停!”凤宝宝倏地停住,恼火蹙眉地看着他们。“你们到底是怎么了?这以前不是都好端端的吗!为何最近老爱损对方?”
沈霖和吴子樵对看一眼,又同时别开脸。
他们没怎么了,就只是两人都想讨同一人欢心,都想比对方更受青睐,当然就会嫌隙愈生愈大!
凤家的掌上明珠凤宝宝,是他们自幼陪着一道长大的小师妹,沈霖向来就爱跟在她身边玩耍,吴子樵原本并不明显,可近来也开始跟在凤宝宝身边,凡事都会想办法插上一脚,惹得沈霖老大不痛快。
“我们没什么,只是想到师妹这趟出门又要两个多月才回来,这段时间家里肯定很闷,忍不住就想跟对方斗嘴。”吴子樵口才反应都比沈霖敏捷,很快就回话,算是安抚凤宝宝。
“不理你们,我要去忙了。”话一说完她就不再理会两人,迳自向前走去。
其实,凤宝宝当然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八师兄沈霖老早就很明白表示喜欢她,九师兄吴子樵不知怎么搞的也来凑热闹,这下可好了,镇日扰得她不得安宁:幸好二人在她爹娘面前都不敢造次,否则,娘不大发脾气,顶多念个几句,但惹到爹可就麻烦大了,不管是沈霖还是吴子樵,肯定都会被剥一层皮。
再说,她才没工夫跟这两人瞎搅和,她还要忙着做首饰呢!好不容易收集到一袋珍贵羽毛,就是想做发钗送给柳安和。
柳安和看了肯定会喜欢,去年她弄了一柄宝石短剑,柳安和高兴得连睡觉都放在枕边呢。
凤宝宝唇角微扬,心情愉悦地奔回自己房间,拿出一堆工具开始赶工。
是说,想到柳安和就忍不住会想到她哥,想到她哥就会想到那件事……
那年,她不知所措地大哭一顿,但很快就被柳安和给拉走。听说他沉在水底差点闹出大事。
幸好被小厮们硬拉出水面,至于后来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因为隔天她就逃之夭夭了。
去年,爹又顺道带她往柳月家小住,柳安和对于那件事只字不提,而穆清哥哥似乎非常忙碌,仅仅在她跟爹抵达那晚陪着吃了一顿饭,之后就都不见人影。
听说他跟着自家镖局走了几趟,忙得一整年有一半时间不在家。的确,那原本白皙的脸庞看来是晒黑了点。
如此这般看来,他今年中秋应该也不得空吧?最好是不在家,因为,虽然已事隔两年,但她至今回想起来仍会脸红耳热。没办法,那画面实在太过冲击,她努力想忘掉,却一直没成功。
穆清哥哥对不住啊,你今年还是别在家比较好!
唧唧……
秋高气爽,郊外林间凉风不时吹来,树叶窸窣声以及秋蝉鸣叫声不绝于耳,听了着实让人放松心情,尤其晌午过后听来更加催发困意。
一列车队路经此片树林。
“大少爷。”中年男子驾马来到一个青年坐骑的侧边,询问:“大伙儿清早天未亮就起来赶路,现在过了中午,人人饿着肚子,眼看要走到前面小镇还需一个时辰,不如在这里休憩片刻,吃点干粮小睡一会儿,可好?”
被唤作大少爷的,是名年约十八岁的青年,身穿粗布灰衫却不掩其俊朗轩昂;那脸庞是淡淡的密色,这艳阳晒出来的肤色,使他一身书卷气息中透着三分英气,再看其身形,高姚修长兼且肩宽结实,却又不过于壮硕;那握着缰绳的双手修长有力,腰间还配着一柄墨色长剑,那剑乍看平凡无奇,可仔细一瞧便会发现剑鞘镶嵌着几颗黑色宝石,握柄末端那颗更是黑亮。这罕见兵器透露了主人不同一般的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