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份,一份给四皇子、一份写在折子上,禀奏皇帝。
昨天已经有文官进辽州,没有刻意,却还是遇上了,对方一身丝绸绫罗,装扮与辽人截然不同,不管在哪里都异常显眼。
初来乍到,他们住进楚默渊的客栈——“有朋自远方来”,掌柜的热情招呼,还是惹来他们的满口挑剔。
看来被分派到辽州任职的官员,并不满意自己的职务啊,往后同他们合作治理辽州,他需要更大的能耐与权力。
虽不主张地头蛇非得压倒强龙,但要尽快把辽州建设成计划中模样,他得更强势一点,不管是四皇子或皇帝、太子,他都得在他们身上获得助力。
他开始工作,下笔……
那气势、那专注,不知不觉吸引了浅浅,难怪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认真的男人也不遑多让。她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大老粗,居然能够写出这么一手好字,比起他,她的鬼画符需要严格加强。
不过也不能太要求她,长期使用计算机,很多字都得想半天才写得出,能画出象样的符已经很厉害啰。
他写、她读,虽然文言文对她这个学白话文长大的现代女人而言有些困难,但她阅读快,他写得慢,多读过几次也就懂了。
读着读着,浅浅读到许多之前不晓得的信息。
还真是黑瓶子装酱油,看不出来捏,本以为他是七品芝麻官,没想到他竟是三品威继将军,还是出生侯府的大少爷,不简单,出生骄贵竟能在这个未开化的蛮荒之地生存,再细读他奏折里的公务内容……她对他另眼相看,肃然起敬。
辽州地形以五百米上下的丘陵占大多数,以古代的农业技术来看,想要以此条件大力发展农业肯定有困难,百姓想靠种植养活自己并不容易,因此他另关踩径。把辽州建成商业州,再加上辽州东边临海,他还想将南方的海运扩大到这里,有这个想法……他相当不错。在他的笔下,未来的辽州必定是一片欣欣向荣。
越读她越是满心佩服,好吧,再次同意,上帝关了你一扇门,必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虽然他长得丑、虽然他被眨到辽州、虽然生活条件很差……但老天给了他一颗有用的脑袋,日后定能鸿图大展,赚个钵满盆溢。
他是那种注定会成功的男人,抱他的大腿,肯定比抱周嬷嬷的有用,所以……她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改变态度,别同他对杠,偶尔低低头,谋个好出路?
小米进来,见两人专心,她小心翼翼地把花茶放在桌上,又悄悄离去。
吹干纸笺,楚默渊放下笔,轻咳一声。
浅浅没有动作。
她果真不会伺候人,楚默渊说:“茶。”
茶?哦!目光一转,她拿起小米送进来的茶盏,倒一杯,直觉想递过去,茶水经过眼前时却发现……喂,小米竟把她的大马士革玫瑰酱拿来泡茶!
知不知道为了偷拔这些玫瑰,她被狗追过两条巷子?为了买这些蜂蜜,她差点儿跑断腿?
回来之后又洗又晾又切又剁,为了把块状的手工红糖切碎,整整两天,她的膀子抬不高,何况还得腌上个把月,现在时间不到,小米就迫不及待拿出来献宝了?糟蹋啊、浪费啊……她的心在滴血。
“磨蹭什么?”楚默渊拧眉。
她没好气道:“二选一,要茶还是要我?”
浅浅的意思是,要喝茶还是要我服侍,人不能太贪心,玫瑰酱可是她的心血结晶。
可他想歪了,以为她的“要我”是那个意思,然后……悄悄地耳垂转红,他又流露出腼腆害羞的表情。
浅浅一怔,明白他想歪了,只是这模样太可爱逗人,可爱得她愿意原谅他的鸭霸强势。于是,她又耍流氓了,当着他的面喝光玫瑰茶,笑咪咪道:“茶没了,你只能选择我啰。”
楚默渊粗喘一口气,有这样撩人的吗?她还是不是大家闺秀啊。
凝起浓眉,他想装发火,可是装不来,脸红得太厉害,她带着看好戏的邪恶笑颜趴在桌前与他眼对眼,说:“我这茶矜贵得很,得来不易,想喝的话……谈个条件如何?”
“什么条件?”
“下午,我想出门一趟。”
谁晓得他会在府里待多久?周嬷嬷说了,爷不在,她想去哪里都成,但爷在府里,她就得随身伺候,这是大丫头的工作内容。
可她已经和林老板约好要到他铺子里晃晃,这几天铺子里应该来了一批新鲜花草,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她心心念念的辣椒。
“你以为自己还是千金小姐,想随时出门都成。”
“你以为自己……”
“你?”他挑眉。
浅浅皱皱鼻子,算了,不就是个称呼,既然决定要抱他大腿,低头也是迟早的事。“启禀爷,有位卖花草的林老板,刚从俞州搬来,行李中必定会有曲菌,那是做酱油的重要原料,周嬷嬷会酿酱油,却苦于没有材料,我和林老板约定好,他会送我两缸酱和曲菌,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的手艺再好,没有酱料总是少了点啥啥啥,所以……”她冲着他一笑,带着两分谄媚。
一个笑开,她发觉,没有那么困难嘛,就当他是难缠的老教授,哄哄骗骗,图个行事方便。
“茶呢?”
“意思是……谈妥了?”
“不然呢?”
耶!可以出门。她脚步轻快地往外跑。
“姊姊,花生熬好了。”小米迎上前。
她瞪她一眼,“臭丫头,你居然把我的玫瑰酱拿去泡茶送人喝。”
小米不懂自己做错什么。“可……那不是别人,是爷啊。”
“爷又怎样?”
“最好的东西,都得给爷留着呀。”
呃!浅浅空中挥拳,奴性啊奴性,最好的东西当然要留着自己吃啊,怎么可以……唉,一叹再叹。“行了,再来一杯吧。”
她转到灶前熬糖水,添两碗豆花,把熬得软烂的花生仁和糖浆浇上,连同玫瑰茶送进书房。
唉到书房外头,就听见周嬷嬷和楚默渊对话。
“文官哪个不是先敬罗衫后敬人,爷跟他们打交道,得穿得周正些。”
“做衣服伤眼,嬷嬷别忙了。”
“能多为爷做点事,嬷嬷心里才踏实。”
浅浅进屋时,周嫂嬷正拿着衣服在楚默渊身上比划,果然亲娘不在亲女乃娘,瞧两人感情好成这般,可怎么她和幼稚园老师就好不起来?
周嬷嬷见浅浅进来,笑道:“劝劝你家主子,多注重外表。”
她把托盘放在桌上,对着楚默渊问:“爷知不知道猪和猫为什么同样好吃懒做,却一个被捅,一个被宠,命运截然不同?”
“为什么?”
“因为穿的外套不一样呗,所以出来混,衣服很重要,千万别省。”
周嬷嬷瞠目,这丫头……都这样和爷说话?
没等两人反应,浅浅把茶递给楚默渊,把豆花递给周嬷嬷,说:“周嫒嬷,试试我做的豆花,比起京城的口味如何?”
周嬷嬷试了,从没人把花生仁炖得如此软烂,豆花女敕、花生糯,再加上糖水,滋味好得让人舍不得吞下肚,这丫头的蔚艺怎么能好到这等程度?
浅浅端起另一碗,舀一汤匙,送进嘴里。
见豆花没端到自己手中……他被浅浅忽略?楚默渊不乐意了,勾起浓浓粗粗的眉毛,难得的幼稚挑衅。
“说的有理,往后爷的衣服都由你来做,嬷嬷别费眼睛了。”
瞧瞧这话是怎么说的,周嬷嬷眼睛重要,她的就可以随便浪费?
舅舅有教过,向老板争取权益时,千万不能软弱。她放下碗,认真拒绝,“我不会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