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着手绣嫁妆,心底却不踏实,对于宫里的记忆,全是被小霸王欺负的片段,继妹的酸言酸语,继母的苛待与手段,她选择视而不见。
那三年浑浑噩噩地过了,她以为不管好或坏,总算能够离开,却没想到事与愿违……
听到消息时,燕历钧有同样的错愕。
他问母后,为什么是大皇兄,不是他?
母后笑着戳他一记,说:“你把人家欺负得那么惨,真给你们赐婚,那小丫头还能有活路吗。”
“也是,说不准还会宠妾灭妻,可是大皇兄对她……是不是太老了?”他点头如捣蒜,嘴巴赞同,却掩盖不住心里酸酸的醋意。
他是真的不欣赏她的性子。
女人嘛,谁说非要温良贤淑,以夫为天?
那是没本事的女人,有本事的,就该像他们家欣然那样,肆意张扬、果敢坚强,处处皆不输男人。
看见燕历钧,点点展开手臂,他想也不想,直觉上前把点点抱起来。“别怕,没有坏人,大叔在这里。”
“可是浅浅不见了。”刚睡醒,带着浓浓的鼻音,点点的表情把他融化了。
“她没有不见,是她想去一个地方,大叔就派人送她过去了。”
“她去哪里?”冉莘问,也一样带着浓浓的鼻音。
“辽州。”燕历钧回答。那里够远了,远到皎月不会和她发生“不可告人的危险”。
“她为什么要去辽州?”木槿问出点点和冉莘的共同疑问。
三个人、六只眼睛全落在他身上,燕历钧不自在,但,兵者诡道也,他微微一哂,道:“那里有她熟识的人。”
冉莘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谎,浅浅从几百年后穿越而来,这里不会有她熟识的人。
她毫不掩饰的怀疑,看得燕历钧心慌。
“我保证,她会过得很好。”他承诺。
一个好男风的将军和喜欢女人的浅浅,怎么能够不好?肯定要好的,说不定还能把两株歪苗子给掰正。
他没骗过冉莘,却能糊弄点点。
“辽州好玩吗?”点点问。
“很好玩的!”他斩钉截铁回答。
那里有一望无际的黄沙,有能把人烤焦的太阳,有喜欢打劫的辽人……真的,很好玩。
“我们有空可不可以去找浅浅?”
“……”燕历钧顿时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第四道机关,冉莘用将近两个时辰才解开。
一身的汗,眼睛酸涩得几平张不开,会用到如此繁复的机关,床底下的秘密肯定很惊人。
她与燕历钧合力将大床移开,阳光照进屋内,这才看清楚床下有一道暗门。
“别急,罴的话先休息一下。”燕历钧道。
冉莘摇头,在山上生活四年,她自以为知道师父所有事情,没想到就如师父所言,她所学不过二、三成而已,至于师父的秘密,她不曾一窥堂奥。
彬在暗门旁,这道机关她见过。
“木槿,你带点点出去绕绕,钓几条鱼吧,今天晚上或许还得住在这里。”
有那么困难吗?木槿没有反对,反正帮不了忙,她带着点点往外走。
“等等。”冉莘喊住她们,在柜子里寻来一只药瓶,看过瓶底的记号后才交给木槿,郑重嘱咐。“万万小心。”
“嗯,狼窟吗?”木槿道。
冉莘点头,木槿和点点离开。
“狼窟是什么意思?”燕历钧问。
她走回机关前,一面测量方位,一面动手解除上面的绳圈。
“山上有一处洞穴,是我们和师父合力挖的,如果遇到危险,无法顺利回家,我们约定在那里集合。”
那时没想过会有危险,只觉得师父杞人忧天,而确实她们没用上,最后“狼窟”变成木槿和点点躲迷藏的好去处。
“为什么叫狼窟?附近有狼出没?”
“听说有,但没人见过,取这个名字没其它意思,就是觉得有气势。”
气势?燕历钧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要气势,龙穴、凤巢不是更妙?
用发簪轻轻挑起紫色绳圈,扣在红色木棍上,挑起红色绳圈,扣在橙色木棍上,就这样,红橙黄绿蓝靛紫,绳圈依序扣在木棍上头,绕成一圈后……个轻微的并锁声响起。
门把从地面浮出,她取来一条长绳绑在门把上,从怀里拿出帕子递给他。
“退后,蒙住口鼻,别呼吸。”说完,自己也跟着后退,用衣袖蒙住口鼻。
帕子有她身上的冷香,燕历钧蒙住口鼻的同时顺势深吸几口气。
她扬手,扯动长绳,接连试过好几次,把手一点一点挪动,喀地一声,门打开了。
成了!燕历钧笑容才刚扬起,就见一阵烟露从门下喷射出来。
发现烟尘,冉莘一把抓住燕历钧往外跑,啪地用力用上门,两人跑出院子,跑出大门,跑到离家十几尺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她扶着腰,喘息不定。
燕历钧把她扶起,问:“那是什么?”
“飞仙。”冉莘深吸几口气后勉强回答,她的晕眩症发作,天空在头顶盘旋。
见她脸色苍白,额头冒出涔涔冷汗,燕历钧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拥抱入怀。“你怎么了?”
“没事,药在行李里面,等一下进去吞几颗药就行。”她靠在他胸口不敢乱动,因为一动天空会转得更快速,不想吐,就得安静。
“很不舒服吗?”
“还好。”
都这副模样了,怎么可能还好?燕历钧摇头。“你在这里歇一下,告诉我药在哪里,我进去拿。”
“不要。”她拉住他的手,又喘几口气。“再等一下,一下就好,你撑着我不要动,你动,我就晕得厉害。”
她这一说,他真不敢动了,抱紧她,连手指都不敢挪动半寸。
冉莘闭上双眼,细数自己的心跳声,渐渐地,心跳缓下,她张眼,晕眩症状诚轻,直到能够开口了,她才解释。
“那阵烟雾名叫飞仙,吸入飞仙,会让飘飘欲仙,药粉侵入体内后会让人产生幻觉幻听,情况会持续三到五天,端看吸进去的量有多少,虽然不致命,但产生幻觉的人会做出什么事很难讲。
或许自相残杀,或许自残,一个疯子能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没有人能确定。
但这不是他想知道的。“你吸入飞仙了?”
“没有。”
“不然你怎么会……”
“晕眩症,那是在——”舌忝舌忝唇舌,她把真相吞回去。“上山后不久,我生了一场大病,当时没有救命药材,师父只好拿旁的顶上,顶替的药虽然能够救命,却有毒性,从那之后一紧张,我就容易晕昡,情况不严重的话,歇歇就会过去,如果发作得太厉害,有药丸可以抑止症状,没事的。”
“医不好吗?”
不是医,是解毒。“可以,但必须找到木茎草。”
木茎草长在北辽钨砺山壁,朝廷大败北辽的消息传来,木槿高兴极了,说是再过几年,大燕在那里建立都府,她们就可以过去采药。
“哪里能找到木茎草?”
抬眼看他,这件事,她没打算让他加入。“不知道。”
话题到这里断掉,她依旧靠在他怀里,有些尴尬,冉莘想推开他,但他不对劲了,硬是圈住她,不让她离开。这是倔强上了?
冉莘与他打过多次交道,知道他性子暴,拗起来的时候,不能与他正面抗上,得迂回着慢慢来,否则肯定要吃大亏。
她在他身上吃过不少亏,经验教会她,小地方就让让呗。
发现她不挣扎了,乖乖窝在自己胸口,悄悄地,燕历钧漾起一抹笑,带着两分得意。
第七章 携手破机关(2)
“你的师父,不是平凡人。”
“我从来没当她是平凡人,光是长相就不平凡。”
“知道她的出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