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康王爷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彷佛心事如大石压在胸口,不知如何排解。
穆开微飘走的心思被他这一声怅惘自伤的叹息给召回来,听他闷声问——
“微微,如果……本王是说如果,如果有一日,你大师兄和我一块儿分别进险境,例如……例如遭到很厉害的敌人群起围攻、跟一大群猛兽搏斗之类,你会先救谁?”
“当然先救你。”答得毫无迟滞,想都不用多想。
“当真!”康王爷开心扬声。
“当真的,毕竟你武功没有我师兄好。”
“……噢。”听到那再真诚不过的答案,开心不到三息的康王爷又变枯萎的一朵花。
第十四章 终于等到他(2)
穆开微干脆揪住他一只豆耳,将身后的男人揪到面前来。
傅瑾煕完全没想抵拒,完全的服从,她揪他耳,他顺着那力道上半身直接倒下,倒在她盘坐的大腿上,墨发铺散,衬得面容更加雪白颓靡。
“王爷这是怎么了?”她拨开他面上几缕散发,揪他耳朵的手改而轻扣他下巴。“我懒得猜,你还是明白说吧。”
“本王……不对劲儿。全身都不对劲儿。”他一手捂胸。
穆开微吓了一跳,连忙探他的额温和颈脉,却听他继而又道——
“看到你那么信任你大师兄,跟他那么要好……那么、那么要好,我就全身都不对劲了,尤其是胸口,闷得特别难受。”
“傅瑾熙!”她再次捏住他的下巴,力气大了些。
康王爷嚷道,“不能叫本王闭嘴,是微微让我明白说的。”
穆开微好气又好笑,推了他一把,“我当然跟大师兄要好,他是我的家人、亲人,我与他打小一块儿长大,有架一块儿打,有难一块儿当,岂有不要好之理?再有,我也信任你、依赖你,我跟王爷也很要好的。”
“哪有要好?哪有?王妃说的要好跟本王要的要好根本天壤之别,哪里要好?我们……我们就一直没有要好啊!”
穆开微被他的话一点,眸心轻颤,终于弄懂闷闷不乐的他到底在纠结什么。
见那凤目含光,迷迷蒙蒙的,她心间亦是一荡,忽地恶霸上身,“好啊,那就来要好!一直捂着胸口是怎样?我亲眼瞧瞧,到底是有多闷!”
“胸口闷”哪里能用眼睛瞧出来,但康王爷再憨再蠢也绝不会出声驳话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就躺在那儿当“鱼肉”,由着康王妃扯开他的衣带、揪开衣襟,将那白皙劲瘦的男性上身完全展露,只剩一双胳臂还套在袖子里。
他胸脯的起伏鼓动甚是明显,穆开微盯着看,脸蛋陡红,突然间发现自己非常有勇无谋,好像应该要恶霸到底才是,却不知临了还是羞涩得很,可若半途而废了,她都要瞧不起自己。
男人的指伸过来悄悄勾着她的衣角,像无声催促,也似难以克制的依恋。
眼前这个男人啊,明明很能忍痛,却总爱对着她喊疼,喜欢向她讨些怜爱,讨些他心里极为渴望的东西,想要她眼里有他,心里有他,想要她只跟他要好。
太喜爱一个人,用情太多,定然会患得患失,是她让他难受不安了吗?但……她确也是十分、十分喜爱他的。
想将胸中满满的感情流向他,勇气再起,她低头去亲他的胸膛,听到他发出细微申吟。
大胆地又舌忝又咬又啃,把康王爷咽喉到耳畔的肌肤吮咬出点点红痕,热息扫暖他偏凉的肤温,最后小舌还循着他优美的耳廓舌忝了一记,舌忝得他直发抖。
“王爷知道我之前为逮住一个专挑青楼女子下狠手的狂徒,在‘暖月阁’打了近一个月的埋伏,可你不知道的是,那时‘暖月图’里的姑娘好几个与我交好,私下传授我不少‘招式’,我一直找不到人试招,王爷今夜可要奉陪到底?”她“招式”二字故意落了重音,非常引人遐想啊!
她的挑衅把男人激到恶向胆边生,傅瑾煕蓦地收拢双臂搂紧她,一个翻身将她压落底,仅着一条薄薄里裤的抵在两腿之间。
“本王绝对奉陪,随王妃想怎么试就怎么试,万不可手下留情。”
穆开微露齿笑,模模他的脸,忽问,“那王爷胸口还闷得难受吗?”
菱唇凑近她的小嘴,一下下亲着。“唔……那就得看王妃试招试得彻不彻底,是否让本王被试得酣畅淋漓,当真痛快了,胸口自然也就不闷的。”
“好。”她这是豁出去了,将他推开,两手快扯掉他的衣衫,接着进攻他的里裤腰带。
傅瑾煕自觉快要被扒得光溜溜、赤条条,他既兴奋又害羞,胸中来了一群小鹿乱撞,但随即一想,凡事得讲究公平才是,他光了,她还没光,岂有此理?于是他两手也没闲着,开始扒他家王妃的衣裤。
小小一场“混战”之后,床帷内忽而静下。
两人跪坐在榻,彼此相望,露出暖而羞涩的笑。
后来当真弄不清谁先向谁倾靠,他们投进彼此臂弯中相濡以沫,发丝成结,四肢交缠,女儿家干净柔软的身香渐泊将男人偏寒的气息染得温温烫烫。
多半时候是缱绻而缠绵的,虽生涩,然肌肤如此相亲,心与心相印,有着满满蜜意。只是偶尔几次“试招对练”,两人都想抢占主控权时,那就真的是把一场鱼水之欢活生生变成武斗,上演贴身肉搏。
当两具身躯亲密不过的姿态连在一起,穆开微能感觉一个男人的命脉是如此深入她的血肉里,与她的呼吸吐纳和脉动融合为一,她爱极康王爷此刻迷蒙如雾的眼神,像情与欲交织,将他深深网住,他甘愿沉沦,坠得非常之深……
不过,也许啊,自己亦是用那般迷醉的眼睛回望着他,只是她自个儿完全不知……
微微……微微……
本王想跟你……跟你当真正的夫妻。
他曾那样激切目焦地渴求着,而她则是按住奔腾的心情,虔诚应承——
王爷,我等你!
这一夜,她唯一清楚知道的是,她终于等到他,完整的他。
他把命毫无保留注进她血肉里,给了她最原始的初衷也给了她最最完整的他。
这一夜,离康王府颇有些距离的帝京某处,狗尾巷内一栋外表毫不起眼的民居,身形颀长的黑衣男子如鬼魅般从暗处现身,迅速闪进民居那道土墙内,进到矮屋中。
即使进了屋亦不敢然烛,他推开罩帽,从纸窗透进的月光隐隐镶在他灰白发上。
他没打算歇下,而是往民居的后院走去。
后院那棵老槐树下端竟有一个形状方正的地窖入口,不大,但是可容一人进出。
只是他今日复仇大计未能彻底完成,连护身用的“天王牌”亦遭夺回,更险些无法月兑身,如今满城风声鹤唳,为躲回这个安全的藏身处,他今夜可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好不容易来到地窖入口,他想也未想便推开木门下了阶拂,根本没留意那些该要将地窖入口掩盖得好好的落叶怎都散到旁边。
直到踏下最后一道石阶,他背脊陡凉,气息绷紧,才惊觉大事不妙。
地窖里有人!
地窖中用来照明用的磷石发出幽徽青光,那瘦小老妪就立在不远处的角落,背对着他动也未动,好似老早已听到他下阶梯的声响,但全然不在意他的出现,甚至……甚至是在静候他现身。
除了当年天朝与扶黎的兵丁涌进他琼沧王廷烧杀掳掠的那一日,柳言过扪心自问,这辈子还未曾像此刻这般惊慌失措过,眼前的人着实来得太突然太奇诡,完完全全的陌生,完完全全出乎他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