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要离开了,白蕴惜满心不舍,“你真走了?”
久久的虚影浮现在她面前,身着一袭红衣的她,精致的小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对她说出最后一番话,“白蕴惜,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已完成我的使命,得回去了,你自己保重,记得我告诉你的话,做人可以好心,但可千万别一味愚善,你要懂得去分辨哪些人值得帮助,哪些人不值得。”
白蕴惜听了她这番临别赠言,顿时湿了眼眶,抿着唇点着头,下一瞬,便见久久的身影彻底消散。
“久久、久久……”她舍不得的呼唤着她。
但这一回,久久那稚气的噪音再也不曾响起。
她真的走了。
第十一章 宫变(2)
皇城里披坚执锐的士兵与侍卫来来回回,皇城里人人自危,家家紧闭门户不出。
“你说什么,让白蕴惜给跑了,没抓到人?你是怎么办事的,连区区一个弱女子居然也抓不到!”邹谦不满的斥责来禀的邹钧。
先前因为四公主的事,皇后被罚闭门思过三个月,也不知她是不是心灰意冷了,三个月过后她并未讨回后印,仍让她母妃掌着后宫。
他与母妃趁此机会私下收买了禁卫军统领,暗中筹谋一年,趁着父皇病重陷入弥留之际,藉着京畿大营的事故将崔开平诱离出城后,他猝不及防的举兵。
可让他恼火的是,明明安排如此周密,却仍让老二给逃走了。
如今他控制住了整个皇城,以邹骐大逆不道,下毒谋害皇帝为由,正派人在满城搜捕老二。
“她似乎事先接到消息,在我的手下过去前先一步逃了。”最该死的是,连他先前派人收买的那婢女也失了踪影,才让他没能抓到人。
邹谦还未再问下去,邹尧便神色匆忙的进来禀道,“我们派去刺杀崔开平的人失败了,让他给逃了。”
闻讯,邹谦脸色铁青,一扫平素温雅的神情,气急败坏的怒骂,“派了五十名顶尖杀手在半途围杀他,这样还能让崔升平给逃了,难道那些杀手全都是纸糊的不成?!
他让老六去抓白蕴惜,不过是以防万一,真正的后手是那些去围杀崔开平的杀手,只要杀了他,就没人能调动京畿大营的人马,等他除掉老二后,这京畿大营自然也就落在他手里。
如今没能杀死崔开平,连白蕴惜也没抓到,万一让他领着京畿大营的兵马攻进城里,凭他手上的禁卫军和舅舅暗中从须州调来的四万兵马,只怕难以抵挡。
邹尧隐约察觉情势似乎有些不妙,皱眉道,“是包老将军忽然带了一支兵马来援,救走了他。”
“这多事的老家伙!”邹谦咒骂了声,也不顾得去追究包老将军怎么会在这时出现,怒沉着脸下令,“给我加派人手在城里每一家每一户仔细搜索,绝不能让老二逃出城去。”
他接着再吩咐人叫来舅舅安定侯,要与他商议若是崔开平真领着京畿大营的兵马攻过来,该怎么应付。
“多谢包将军搭救。”城外,崔开平拱手一揖,朝来为他解围的包老将军道谢。他身上那袭铠甲上染满了鲜血,不过泰半都是先前斩杀那些杀手溅到的,身上并无大伤。
“你一定是很好奇,老夫怎么会知道你被杀手围攻,而及时带兵来援吧。”包老将军笑问。
“没错,还请包将军相告。”面对对他有提携之恩的包老将军,他十分恭敬的出声相询。
包老将军捋着下颔雪白的胡子,为他解惑,“是皇上料事如神,算到了五皇子会叛变的事,所以事先早做了安排。”
两日前,皇帝突然召见他,对已告老卸甲的他说——
“朕这老五野心勃勃,包藏祸心,不是个安分的人,他以为朕不知道,开平的事就是他暗中命人散布出去的,朕担心若朕有个万一,朝堂上下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皇帝接着向他恳求道,“包老将军,这是朕给你的最后一道旨意,请你务必协助朕最后一次。”
“臣遵旨,但不知皇上想让臣怎么做?”
“朕会给老五一个机会,倘若他能安分的话,这番安排也就没必要了,但倘若他不顾父子、手足之情,为了江山社稷,朕也没办法再容他了。”
皇帝算到邹谦若要夺权,势要先除掉继他之后掌握着京畿兵马的崔开平,因此命他暗中保护崔开平。
在城里,为免打草惊蛇,邹谦定不敢轻易对崔开平下手,所以八成会想办法诱他出城再下手。
他于今晨收到皇帝派人传来的暗号,同时得知京畿大营发生士兵械斗之事,就明白这是邹谦打算要对崔开平下手,暗中命人扰乱京畿大营以诱崔开平出城。
于是他亲自率了一支兵马在城外等着,果然就见到数十名杀手围杀崔开平。
“五皇子叛变了?”崔开平听完包老将军的话,诧异道。
时间急迫,包老将军也不再赘言,“现在咱们尽快赶到大营,领兵扫平这场叛变!”
三个多时辰后,崔开平与包老将军领着十万兵马,攻进皇城。
有本朝两位战神亲自领兵,安定侯与邹谦的兵马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两人被邹尧猝不及防的给抓住,邹谦又惊又不敢相信老八竟敢背叛他,还拿他们两人献降。
邹尧笑咪咪说道,“哎呀,五皇兄,我这不是见咱们大势已去,再打下去只会死伤更多人,没必要再做无谓的牺性嘛。”
说完,他抬头看向被崔开平和包老将军护在中间的二皇兄,邀功道:“二皇兄,我拿下他们两人,阻止更多的士兵伤亡,这样是不是能将功折罪?”眼看五皇兄已当不了皇帝,他识时务者为俊杰,为自己争取从宽处理的机会,他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错。
邹骐眼神深沉的望了邹尧一眼,而后颔首道,“你擒住祸首,也算是戴罪立功,父皇跟前,我会替你求情。”
“那就多谢二皇兄啦。”邹尧笑呵呵的朝他拱拱手。
一场叛乱,就在拿下邹谦与安定侯之后弭平了。
崔开平赶回府后,得知妻子竟险些遭人绑架,大为震怒,恨不得亲自去砍邹钧几刀,而后在白蕴惜求情下,他虽饶了巧丽一死,却命人将她仗打五十杖,人虽没死,却给打得两脚都废了,这才撵出侯府。
另外对在危急关头为妻子引开追兵的虎子,崔开平重重答谢了他一番。
“虎子,今生你永远都是我的兄弟。”
虎子憨笑的挠着脸,“升平哥,咱们不是本来就是兄弟吗?保护嫂子是我该做的事。”自打他进京来,开平哥不仅拿银子给他开杂粮铺,还一手安排,帮他风光娶了青儿为妻,他这么做也只是报答开平哥。
而后原本已“昏迷不醒”的皇帝在叛乱平息后苏醒,坐在龙榻上,下旨处置参与这场叛乱之人。
他命人赐了邹谦与张贵妃一杯鸩酒,至於家定侯与禁卫军统领及其他参与谋反的大臣全都抄斩,数千人被押进天牢,等候处决。
至于将功折罪的邹尧则被皇帝贬到苦寒的西北,五年后才得返京。
另外,邹钧被终生圈禁,但他在被圈禁的半个月后便因被食物给噎住而殁了。至于六皇子妃则离了京,不知所踪。
没人知道她是去找她的情郎了,她出城那日,还是白蕴惜派了白家的马车亲自送她离开,并将一叠银票暗中藏在送给她的一本书里。
待她岀城后,拿书岀来看时才发现,她明白这是白蕴惜为感谢她那日派人去通风报信特地准备的谢礼,她正好也需要些盘缠,遂欣然的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