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能不能赶回来,有咱们帮忙看着小泵,孩子定能平平安安生下来。”
而此时在侯府里,等着迎接母亲前来的白蕴惜,正脸色凝重的听着鲍总管的话。
“……俺答人联合了几个部族设下埋伏,皇上派去驰援的北陇车队一时措手不及中了埋伏,士兵溃逃。侯爷接获消息前去援救,先遇上那群溃败的士兵,命人收拢,没想到这些士兵里竟混入不少敌方的细作,趁机在营寨里纵火。
“趁着火烧大营,俺答人的联军迅雷不及掩耳的突袭,致使我军大败。而后在那一场混战之后,侯爷下落不明,不知所踪。”这是鲍总管不久前从古总管那里得来的第一手消息,得知此事,他即刻前来禀告夫人,好让她心里有个底。
听完,白蕴惜脸色发白,她紧掐着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战场混乱,说不得侯爷是一时同大军失散,很快就会回去。”这话既是对鲍总管说,更是在安抚自己,让自己不要慌乱。
“夫人说的是。”鲍总管一揖应道,见她没因此事就乱了方寸,他心中暗自赞许了声。
鲍总管离开后,白蕴惜将下人都遣了出去,出声叫着久久。
“久久,我夫君不会有事对吧?”她需要有个人告诉她明确的答案。
久久的虚影浮现在她面前,那张精致的小脸瞟了眼她的肚子,没回答她,反问了她个问题,“倘若在孩子和你丈夫之间,让你选择,你想选择哪一个?”
被她这么一问,白蕴惜心头一紧,“我为何要选,不能两边都要吗?”
“如若不能呢,你会放弃哪一边?”来到最后一个阶段,她已隐约可以看清白蕴惜已隐然成形的命运轨迹了。
“我……”她哪一边都不想放弃,丈夫她要,孩子她也无法割舍,但如若真的非选边的话,她不舍的轻抚着鼓起的肚月复,孩子是她的心肝宝贝,但丈夫则是她的命,若失去他,她无法独活。
久久一直注视着她,望见她脸上的神情,已明白她的选择,稚气的嗓音说了句,“这世上有所得必有所失。”而后虚影便消失不见。
白蕴惜心中陡然一震,久久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方主帅下落不明,怕是凶多吉少,为免俺答联军节节进逼,还请皇上尽快指派一名将领,另设防线,抵御入侵的俺答人。”
“没错,皇上,俺答人来势汹汹,大败崔将军后定会趁胜进击,万一让他们攻下西南重镇固方城,西南一带将全落入俺答人手中,情势危急,还请皇上速速另派将领率兵前往。”
“臣推举管将军,管将军能征善战,有他领兵,定能率兵击溃俺答的各部联军。”
“臣举荐包老密军,他纵横沙场数十年,战功赫赫,我朝无人能及,有他前去,定能威镇俺答各部,击退来犯的俺答人。”
此时朝堂上众臣你一言我一句的开始推举前去的将领。
皇帝面沉如水的看着底下的朝臣,为着要指派何人前去争执不下,他接着听见有大臣竟批评起儿子来。
“……崔将军贪功冒进,才会使得全军大败,被细作纵火烧了大营,他死不足惜,但全军不能没有主帅,还请皇上尽速决定派往西南的将领,整顿我军,击退来犯的俺答人。”
他儿子死不足惜?皇帝被这话给气得吐血,恨不得命人将说出这话的大臣给拖出去斩了。
朝臣们见状大惊,“皇上!”
皇帝抬起衣袖抹了抹嘴边的血,面露倦色的摆摆手,下旨道,“那就请已告老的包老将军去吧。”
他这病是二十年前被贬回封地那时,遭人追杀时落下的病,数日前不慎染了风寒,已抱病在身,方才听朝臣们一再批评儿子,一时气急攻心才会呕了血。
即使恼怒朝臣批评儿子,但他很清楚此时不是意气用事之时,俺答人已打过来,前方不能没有主帅。
已赋闲在府里的包老将军接到圣旨,立即进宫面圣。
“包老将军已告老退隐,朕本不该再请老将军披甲出征,但眼下俺答入侵,先前领兵出征的邹熙如今下落不明,只能再请老将军出山,替朕扫平俺答各部联军。”皇帝面色凝重的开口。
“为保江山社稷,臣义不容辞。”包老将军拱手一揖。
皇帝再与他叙了几句,而后嘱咐他,“老将军到了西南后,记得派人搜寻邹熙的下落。不管他是死是活,这人总要找回来。”
包老将军抬眸瞥了眼面露一抹哀痛的皇帝,出声领命,“臣定会派人找回邹熙,请皇上放心。”
对崔开平可能已命丧战场之事他亦十分惋惜,若假以时日,崔开平定能成为一个不逊于他的出色将才,可惜了。
“皇后娘娘吩咐我来看你,让你莫要多虑,好好养胎,乐安侯福大命大,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你莫要担心。”二皇子妃神色温婉的对着白蕴惜劝慰了一番,瞟了眼她鼓起的肚月复,再瞥了眼桌上搁着的一叠手抄经文,她心下暗暗叹息一声。
崔开平少年得志,年纪轻轻就被封侯,就连她夫君也有意想与他结交,没想到西南一败,他竟会下落不明,她适才虽这么安慰白蕴惜,但心里却也跟其他人一样,觉得他这回多半是凶多吉少,回不来了,可惜白蕴惜肚子里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注定没了爹。
白蕴惜握着手腕上的玉扣,脸色虽苍白,神色还算平静的回道,“多谢二皇子妃,劳烦二皇子妃回宫后替我谢过皇后的关心,这几日我身子有些不舒坦,就不多留您了,还望二皇子妃见谅。”
“不打紧,你身子重要,可要宣太医过来瞧瞧?”二皇子妃关心的问了句。
“不用了,今早已请大夫来看过。”白蕴惜撑着后腰,要站起来送客。
二皇子妃连忙阻止她,“别送我了,你快回床榻上躺着,小心动了胎气。”
白蕴惜点点头,喊了赵婆一声,“帮我送送二皇子妃。”
赵婆应了声,恭敬的送走二皇子妃。
青儿想扶白蕴惜回床榻上躺着,但她不肯,“我想再多抄几部经文。”
“您都抄了一晌午了,还是歇会儿吧。”青儿劝道。
明白青儿是担心她,但白蕴惜此时听不进她的话,将她遣了出去,“你别吵我,让我安静会儿。”
青儿抿着唇满脸忧色的离开,自打得知侯爷下落不明后,夫人就拚命的抄写经文想替侯爷祈福,就连夜里睡不好也半夜爬起来继续抄经,她实在很担心夫人的身子会吃不消。
不久,顾氏过来,见女儿只顾着埋首抄经,也不搭理她这个娘,她叹口气,沉声道,“别抄了,开平眼下失踪,难不你也想累坏自己,连累你月复中的孩子吗?”
白藴惜闻言,停下笔,抬起脸,眼里噙着泪。“娘,我帮不上夫君的忙,不抄经书我不知道我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彼氏劝道,“你眼下照顾好自己和月复中胎儿才是最重要的,否则等开平回来,你要怎么同他交代?”
白蕴惜唇瓣轻颤,是的,他会回来,他一定会回来的,“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再与母亲叙了几句话后,待她离开,独自待在房里的白蕴惜想到一件事,出声问道,“久久,他不会死的对不对?在那场预知梦里,他活得比我还久,他绝不会就这么死的对吗?”
久久安静的没回应她。
白藴惜不死心的追问,“久久,你说话呀,你回答我,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想起一件事,她急切的再出声,“对了,锦囊,久久,我不是还有一枚锦囊吗?你快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