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看向脸色煞白的福仪郡主,而四周议论的嗡嗡声中,有人说着,“这一开始不是福仪郡主在秦广侯府前说的?”
“对啊,我亲耳听见的。”
暗锦渊相信她肯定后悔带着两个丫头岀现在这里,殊不知,他就等着她往下跳。
他目光陡地一沉,定视着傅锦淮,语气森寒的道:“弟弟不知有无听过,未成形的婴灵无处栖身,会在半夜啼哭去找父母,但因五官未发育……”
暗锦淮只觉有一股诡异的阴森气息随着他的话袭向自己,他毛骨悚然的喊了一声,“不要,别来找我!不干我的事啊。”他慌张的跑到母亲身后。
“淮儿!”福仪郡主大声怒斥,回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力的将他揪到身前,怒视着浑身发抖的儿子。
暗锦淮惊惶的看着母亲那张脸,这才回了神,发觉自己说错话了,看到众人交头接耳看着他的质疑眼神,他愈形心虚,呐呐的道:“母亲,你……你说怎么办?”
“都回府去,你们三人也跟着回去,若淮儿真的做了错事,夫人就抬你们进府当姨娘。”福仪郡主一副负责的当家主母的态势,指着那三名执刀的女子。
“不必了,夫人看不出我们都是江湖儿女吗?这种遇事只会找娘处理的男人,我们就不屑要了。”一名姑娘一脸嫌弃的说。
另一名更是一副受不了的眼神,“就是,本以为我们姊妹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良人,但看来是我们眼拙,孩子我们自己处理了,三娘,你的意思呢?”
被唤做三娘的姑娘以一种悲哀的眼神看着傅锦淮,“姊姊们的意思就是三娘的意思,叫咱们没长眼,以为穿着衣服就是人,没想到是还没断女乃的禽兽。”
“可这怪得了我们的眼睛吗?他说他是傅良大将军的儿子啊,有一身好武功,谁知道,根本只是会花拳绣腿的孬货……”
听到她们一声声数落,福仪郡主气得大吼,“放肆!你们以为在跟谁说话?!来人,把她们都抓起来送衙门,本郡主……”
“天啊,我们好怕啊,到底谁说福仪郡主仁慈宽待,贤慧娴雅,视平妻之子为己出,我呸!”一名姑娘粗俗的朝她吐了口口水。
埃仪郡主在月兑口说出要抓人时,顿时回了神,她忘了眼下非秦广侯府,这会儿又听到这些话,她一张脸是青了又白,白了又红,神情说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三个拿刀女子在肆意批评好一番后,便目中无人的扬长而去。
埃仪郡主已不想再留,她灰头土脸的带着傅锦淮就要离开,但傅锦渊怎么可能让两人走,戏才刚开始,自然得演完。
他挡住两人,再看着怯怯低头的两名大肚丫鬟,“三位姑娘不要弟弟负责,但这两个丫鬟的事还没解决,母亲走这么匆忙,难道在害怕什么?”
埃仪郡主只能再度坐下,傅锦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母亲冷瞪一眼的目光下,乖乖的在她旁边落坐。
杨晓宁是看戏看到热血沸腾,一边喝茶,一边嚼着花生。
暗锦渊召了一名伙计,“到前面济世堂拿两碗去子汤过来让两个丫饮下,屈时,发育不全的婴灵不是找她们,就是找下种的父亲,总归都与我无关。”他冷冷的道。
“不要,不要……”两个丫鬟害怕不已,她们手脚冰冷,额冒冷汗,哀求的眼神频频看向坐在一旁的傅锦淮。
“你们一直看淮儿干什么?”福仪郡主气得咬牙切齿,甩袖而起,凤眼里闪动的是想吃人的光芒。
两个丫整脸色惨白,吓得双腿一软,双双跌坐地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真是欲盖弥彰!暗锦渊冷笑一声,“母亲,看来你将这两人带回府再问清楚,究竟谁才是她们肚里孩子的父亲吧。”
此话一岀,福仪郡主的双眸朝他射岀愤恨光芒,她失了理性,忘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假面具,这副恨不得剐杀他的神态,让围观百姓的议论声慢慢消失,两个丫鬟的呜咽声也停止,一时之间竟静默到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可听见,甚至就连傅锦淮都被母亲眼中燃烧的翻天恨意给吓呆了。
卢嬷嬷在这凝滞的氛围中反应过来,急急走到福仪郡主身旁,在耳畔提点几句,福仪郡主顿时倒抽了口凉气,忙收回眼中恶毒之光。
但傅锦渊仍是那副冷峻的样子,只是那双黑眸隐隐闪动着鄙夷的冷笑。
她不甘心!她错估他的心机与城府,曾几何时可以任她拿捏的男孩变得如此令人畏惧,她多年来伪装得那么成功,却在这一次失策!就怕日后会被拿来大肆批判……
就在她还在思索如回赢回这一局时,傅锦渊已蓦然转身,穿过茶楼,消失在众人眼中。
第四章 郡主当众泼脏水(2)
约莫一刻钟后,周景浩回到茶楼后院的一间书斋,甫走进,映入眼帘的就是傅锦渊坐在书案前,右手执狼毫,正在写字。
周景浩一进来,傅锦渊随即放下狼毫,笑看着他。
周景浩顺手在另一张圆桌上倒了两杯茶水,端过来,在他对面坐下,将一杯茶递给他,再径行喝了手上的这杯茶,润汪喉咙,放下杯子。
“哥,你转身的时间抓得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一离开,福仪郡主立马又活过来了,哭着说要善待一个非自己所岀的儿子有多难?还煞有其事的要傅锦淮代你这个兄长扛责,替你这个哥哥积德,将两个痛哭流涕的大肚丫鬟带回府,好好照顾她们,我呸!当大家眼瞎耳盲?”周景浩粗咒一声,“每一个人看他们的表情要有多鄙夷就有多鄙夷,最后,福仪郡主才灰溜溜的带着一行人上了马车离开,外头围观的百姓又是议论好一会儿才舍得散去。”
周景浩又喝了一口茶,“哥,我敢说,不用太久,你前阵子不好的流言就会被人忘得一干二净,今日之事定会被热烈讨论,哈哈哈,叫福仪郡主再闹腾,叫她再找你麻烦,这一把又一把的流言大火就要在今日全往她自个儿的儿子身上烧,看她要如何是好?”
暗锦渊静静的拿起茶盏,一抹淡淡笑意浮现黑眸,“她会暂时安分。”
唉喝上一口,书斋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景浩先回头,一看门口,两人都是熟面孔,是他侠帮的帮众,相熟的江湖友人,“你们怎么来了?”
暗锦渊也察觉不对劲,“怎么回事?”
其中一名帮众立即挠耳说来,他们查到一些福仪郡主当年坑害樊氏的线索,几人商量好要趁刚刚的茶楼大戏时去探秦广侯府,没想到被护院发现,众人分开逃走。
他们几人躲到偏僻暗巷没事,等回集合院落,才发现少了魏五及小七两人,因为一直没等到人,他们这才过来传香茶楼。
“大家已经分别岀去找人,也说好了,在茶楼进岀太惹人注意,所以一旦有任何消息,会传到望月山庄给大少爷。”其中一人道。
“你们真是太急躁了。”周景浩摇头,好心情全没了。
“事不宜迟,我马上回山庄等消息。”傅锦渊脸色凝重,但在离开茶楼前,不忘跟周景浩提及他跟小昙的约定,请他多找一人陪她回山庄,不让她与魏田独处。
小昙在与傅锦渊分道扬镳后,穿过煕来攘往的街道,左弯右拐的穿街走巷,手上就多了一只小竹篮,一块略厚可以遮阳的花布,还买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小铲子,再步行好一会儿,才来到世人供奉她的花神庙。
这处藏在静巷里的花神庙一如过往,有两个专门整理的老婆子坐在庙门旁,另一边还有个小亭子,有个小伙子在卖祭拜用的花膜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