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说得正气十足,彷佛他所言才是正理似的,她简直对他的厚颜无耻瞠目结舌,却也不忘回击道:“你爱做蠢事关我何事?我又没开口叫你救我!”
不是她不讲理,而是碰上了不讲理的人,那就得比对方更不讲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袖手旁观,让你去见阎王?”要知道若非他在千钧一发之际伸出援手,这会她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鄙夷他?
“你……”虽说最近事事不顺心,可她也没那么想不开要早早去见阎王爷。
见她语塞,霍安准也不催促,伸手拍拍被弄脏了的衣摆,才正色地问道:“你想怎么谢我?”
“我摆桌请你吃饭总行了吧!”
“一顿饭就想打发救命之恩,你倒是好算计。”不满意她提出来的条件,他暗讽着她小气。
“不然你想如何?”
“为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如何?”霍安准也不过是信口拈来的一句玩笑话,他也没当真,只是皇子做久了,谁见了他不是战战兢兢的,哪里有像她这般恣意和他吵架的,所以多逗弄了两句。
“许你个头啦!”金穆儿一听他那调笑之言,想也没想地就炸了毛,粗鲁的言语便不经意地出了口。
“啧啧啧,原来你是这么粗鲁的姑娘啊?那么便是你真的要以身相许,在下也不敢要了。”
第2章(2)
“你……”她杏眸圆瞪,怒气腾腾,怎么也没想到竟会被这样衣冠楚楚的男人给调戏了,气极的她当下想也没想,扬掌就想朝他的脸颊挥去。
以往想要接近霍安准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尽可能的展现柔情似水的娇态,就算有时发发姑娘脾气,顶多也是摔摔小东西,所以他压根没料到气起来的金穆儿这般野蛮。
金穆儿迅雷不及掩耳的一甩手,但霍安准反应更快,怔了一瞬后便立马大退一步,让她硬是挥了个空。
他并未因她的举动上了火气,反倒觉得她气得灿亮亮的双眸灵动得很,但也没忘故意在火上再添了一把柴。“啧,不但粗鲁而且野蛮,这样的姑娘,看来不只在下不敢要,其它家的公子定也敬而远之……罢了罢了,就当我今日做了一回君子,就不向你讨要报酬了。”
这时才来施恩不望报,金穆儿哪里肯接受,性子总是率真的她气唬唬地伸手,朝着他的手一伸一抓,二话不说的就往旁边的酒楼走去。
“你想干么?”
但见金穆儿这么粗鲁地抓住了主子的手,几名暗卫早就已经沉不住气了,正想要冲出来好好教训她一顿,可是霍安准是何等人,若不是他愿意,他人哪可能近得了他的身,所以他眼神淡淡一扫,不准暗卫们轻举妄动,然后便看似很不情愿的被她拉进了酒楼之中。
“小二!”一进酒楼,金穆儿就急唬唬地喊道。
“客官,用餐吗?”
“给我上一桌最贵最好的席面,还有替我向客栈里头的客人赔个罪。”
金穆儿迭声交代完,便扔了一个金元宝给小二,小二一接着金元宝,掂了掂分量,这金子能包下这客栈十天呢!顿时心花怒放,连忙应道:“好的!”
小二像怕她反悔似的,一溜烟地跑去蔚房张罗了,接着又麻利地将酒楼里三三两两吃茶的客人客气地请了出去。
待其它客人都离开之后,金穆儿挑衅地望了霍安准一眼,用力甩开他的手。
今儿个,她还非要他吃上这一顿不可了。
霍安准轻易地便从她的目光中猜测到她的想法,故意开口说道:“你这人还真奇怪,有你这么强迫人的吗?”同时好整以暇地找了个位子坐下。
“你管我!”金穆儿狠瞪了他一眼,恨恨地又道:“我就是想请你怎么了,吃了这顿,那些个救命之恩就快些忘了吧!”
“原来你是想要好好慰劳我这个救命恩人啊!”他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那等会我定要多吃点,免得吃了躬去。”
“你……最好吃得撑死你!”见他那一副自得的模样,她没好气地又瞋了他一眼,这才默默地等着小二上菜。
她一心只想赶快了结这顿感恩饭,然后立马走人。
还真是倒霉,竟然连着两次见着了他,还次次有事,真应了碰着他就没好事这句话。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关你什么事。”她才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再说了,女孩儿家的名字是他能随便知道的吗?
“喔……原来你的名字叫『关你什么事』,真是有些绕口。”霍安准自顾自地说道。
“你……”
她向来也称得上是伶牙俐齿了,可偏偏遇着了他,总是被他气得回不了话。
罢好小二这会儿正来上菜,摆满了一整桌。
金穆儿又瞪了霍安准一眼之后,便说道:“快吃吧,免得等会少吃,你又觉得吃亏了。”
她赌气似的抄起了筷子,夹了一大口菜塞进嘴里,将腮帮子给撑得鼓鼓的,然后像泄恨似的用力咀嚼着,彷佛把青菜想象成他。
“听说……你们金昌国的公主要嫁给赤耶国的国主做续弦啊?”两人默默吃了好一会儿,霍安准状似聊天地问道,实则是想借此打探她的身分。
虽然那天已经猜测她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可是到底有多富贵,他倒是没个底,不过瞧瞧她随便就可以拿出个金元宝,家世想必不简单。
至于贵嘛,她浑身散发着一股娇气,那是寻常的富贵人家养不出来的气质,再加上上回见到她时,她身后跟着几名护卫,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小丫头应是金昌国的皇亲国戚。
“关你什么事啊?”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向她打探这些消息,当真更让人瞧不上眼。
“只不过是问问,你气急什么?”
“我哪有,只是觉得你嘴碎。”其实她当真不喜欢人家提起这事,这事像一块大石一般,每每想起便重重压着她的胸口,让她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我嘴碎?!”霍安准反手指了指自己。活到如今,形容他的词儿他听过很多,唯独没有嘴碎这一样,还真是新鲜!
“自然是你,若是不嘴碎,干么议论这种事,金昌国的公主要嫁给谁,与你有何干系?”因为他的话,她的心绪更差了,又囫囵塞了几口菜,一见他放下筷子,便道:“饭你也吃了、酒你也喝了,咱们就此别过,从此不见。”
话才说完,金穆儿也不等他开口,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霍安准望着那快速消失成一个黑点的身影,唇角蓦地掀了掀。真的能从此不见吗?
就着微微晃动的烛火,霍安准在书房内仔细研究布兵图和地形图,从用过晚膳到现在差不多两个时辰了,他都维持弯身的姿势,直至起腰才惊觉腰背发麻酸疼,他揉了揉腰背,稍微走动走动,伸展一下筋骨。
“爷,您还好吧?”长随福安一见他这等疲累,连忙探问,还想着是否要叫人来替他捏捏。
“赤耶国主如今是愈发猖狂,不但视金昌国的驻军如无物,连咱们皇朝的大军也丝毫不瞧在眼底。”霍安准未回答他的话,一心只想着当前重要军事。
才几日时间,赤耶国又更张狂了些,还将驻军悄悄往前挪了十里,都到了金昌国的家门口了,却也不见金昌国有什么反应。
“当然猖狂啦,想那金昌国主是个爱附庸风雅的,这几年对于国政军务都不大搭理,虽说王子颇有才干,可到底还年轻,那些将军也不服他,再加上赤耶国和金昌国已谈定婚事,自然把金昌国当成自家院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