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人好养吗?”若多来几个力大如牛的大藜人,怕是他也很吃力。赵无疾面有郁色。
“应该难吧,要不然岂不是随处可见,到目前为止你一共见过几名?”多了就要想法子反制。
“一个。”他揉揉发麻的手臂。
一个?还好,但也不能不预做防范。“小伤也要上药,走,到主帅营我替你瞧瞧。”
“呿!大惊小敝,这点伤不上药也会好,不就刀锋划过而已……”他明明乐得很还装作不在意,嘴角扬得拉都拉不下来。
一到了主帅营账,几名亲卫站在营账口两侧,一见世子爷回营,他们齐声喊着,“世子爷带军医来了吗?北校尉尚未清醒。”
赵无疾骤地僵住,脸上表情很微妙。
“北校尉是谁?”殷如素问。
“北墨。”他眼神一阴。
她惊呼。“北墨?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还慢吞吞的调戏人,你这脑子长歪了,得治。”
“……忘了。”他也有些懊恼。
两人匆匆进了营账,北墨的嘴唇已经发紫,脸色泛黑,气息很弱。
“他中毒了。”他的情形相当危急,殷如素三指诊上脉,探其中毒有多深、是否还有救。
赵无疾脸色阴沉。“对方使出小人伎俩,数以万计的毒虫向我方飞来,我想起你说的火攻,便取出火油和火熠子在阵前洒油点火,当下烧死不少只虫子,可有几十只漏网之虫还是朝我扑近,贴身保护我的北墨就被叮了一口。”
“他被咬到哪里?”得把毒血挤出。
“左脚吧。”他一指。
“把他的裤脚往上卷,我瞅瞅。”虫咬的伤口不大,要仔细找才找得到。
“你要瞧他的腿?”他脸色不对劲的沉目。
“不看怎知伤在何处,你再不动手就少了一名得力下属。”他在磨磨蹭蹭什么?
“他是男人。”他提醒。
“你不来就我来,我们两个总有一个要做……”这人是怎么回事,突然闹起别扭了。
“我来。”赵无疾快速的接手,让人察觉不出异样。
他只是忽然瞧见北墨长得不错,想起妻子说过的“秀色可餐”,因此吃味了。
“你可喂给他我配的解毒丸了?”看起来很严重,但还能救,解毒丸减缓了毒性,不致毒急攻心。
“有,两颗。”按照她之前交代过的。
“现在我说你做。”看到北墨肿胀发黑的小腿,殷如素瞟了许久才找到针孔大小的小洞。
“好。”
小小的刀片不到指宽,掌心长度,以十字划开,派滞的黑血忽地排出,赵无疾大手压住伤口将剩余的黑血用力挤压,直到鲜红的血流出,这时再喂两颗解毒丸,毒便解了一大半。
人体有自动排毒功能,残余的毒素会慢慢排出,不过殷如素还是在北墨腿上敷上捣烂的草药,再让人熬清心解毒汤,双管齐下好得更快。
战争是刻不容缓的事,他好得快一些才不会拖累人,必要时还能自保,杀退敌军。
“果儿,小心……”
长时间在伤兵营照料伤兵,少有休息的殷如素一起身,眼前一片白光闪动,她晕眩了一下差点站不住。
幸好赵无疾一直注意她,适时的伸手一扶,要不然真要跌坐在地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大概蹲坐太久了,血糖有点低,补充点红糖水就好了。
“不行,得找个军医来瞧瞧。”安南气候太糟了,又是冷风又是下雨的,她哪吃得消。
“不用了,子敬……”
殷如素才要挥手,谁知急性子的赵无疾已往外一冲,快得她都捉不住。
一会儿,一位胡子全白的老军医被人从救护队那儿拎来,一名短腿小童提着药箱咚咚咚地在后头追赶。
“世子爷,老夫年岁大了……”一把老骨头快被世子爷摇散了,起码少活五年。
“少废话,看诊。”啰啰唆唆的,不打老的,他踹小的总成吧!赵无疾不怀好意地看了药童一眼。
“好、好,别催,让小老儿喘口气。”气喘如牛如何诊脉呢,真是的!
“这会儿还有气喘,等一下……”他威胁着。
听出话中意的老军医干笑一声,不敢摆谱。“小老儿这就来、这就来,世子妃请伸手。”
唉,这冷汗呀!怎么一直往下滴,真不中用。
“别听他瞎吼,他只是嗓门大,没恶意。”殷如素腕一伸,让小心翼翼的老军医诊脉,她自个儿倒是无所谓。
嗓门大,没恶意?世子妃你真是太善良了,你知道你嫁的不是人吗?“咦,好像是……”
“是什么?”赵无疾急得大吼,整个军营都听见了。
“是滑脉,世子妃已有两个多月身孕。”
“什么?!”赵无疾闻言脚一滑,跌坐在北墨胸口,昏迷中的北墨被他压醒了……
终章 全家团圆了(1)
“小心点,慢慢走,别着急,看准了再下脚。地上有树根,容易绊脚,你轻轻地跨过去……”
要多轻?
像一片落叶落地般,轻得无声无息,以及只能轻声细语,不能高谈阔论,任何高过喁喁细语的声响都算扬声,绝对被禁止。
这是暴君……不,是世子爷亲口下的“格杀令”,违令者,辣油烫舌,看谁不把命令当一回事。
军令如山,为免把一群糙汉子全给烫成大舌头,殷如素被移到靠近安南的一座小镇,镇上富户将三进宅子“借”给世子爷,原本人家想送,但世子爷嫌小不中意,暂时住住还行,若填到名下太丢人,他丢不起这个脸。
不过这并不能阻挡他要当爹的喜悦,一得知世子妃有孕后,他的傻笑就没停过,傻里傻气的抚着世子妃的肚子,把一干服侍的下人笑得东倒西歪,可又不敢笑得太大声,得捂嘴,一个个憋得肚疼。
只是不是正在和安南王打仗吗?怎么还能这么清闲,难道是闹着玩打假的,糊弄向大臣们哭穷,等粮草的皇上?
“前方战事你不用去盯着吗?整天在我这儿混日子,你不会觉得对不起皇上呀。”虽然战事胶着,总不能置之不理,彼不动我不动,现在是粮草拉锯战,看谁先弹尽粮绝。
“嘘,小声点,别吓着我儿子。”孩子奴的赵无疾睨了妻子一眼,意思要她别浮躁。
“万一是女儿呢?”难不成塞回娘胎,换个性别再来。
“女儿更好,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带她上街溜娃去。”一想到有个神似妻子的小粉娃,他又喜孜孜的笑了。
“是她溜人还是你溜她?”殷如素打趣的问着。
黑眸又一横,好像她真不会说话。“我赵无疾的女儿要多招摇就有多招摇,只要她高兴,别说溜人了,满京城的人儿都给她当马骑也成。”
她失笑。“你在养女儿还是养接班人?”
“接班人?”啥意?
“女纨裤。”踩着三七步,两眼斜着看人,下巴像勺子往上一扬,再来一副“别人都是屎”的语气……不行了,要笑场了,这场面太逗人了。
他一听,还当真点了头。“女纨裤好,将来咱们给她招婿,让皇上给她郡主封号,再赐她郡主府和封地,以后不愁穿、不愁吃、不愁没人给她当出气桶,本朝第一女纨裤当之无愧。”
赵无疾也不想女儿学什么温良谦恭,皇室中人本就高高在上,他们天生就是天之骄子,怎可和凡夫俗子混为一谈,世家、贵族、寒门子弟的阶级之差就在那里,谁也改变不了。
“嗟!越说越不象话,孩子还没出生就被你给带坏了,你当爹的不能当好榜样,起码收敛点,咱们规规矩矩做人不行吗?”有时他更像个孩子,胡闹、淘气、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