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想要知道情况。”
“事情已经查清楚。”
霍骥声音横空传来,阮无听见,歪嘴、翻白眼,恨不得用遥控器按下消音。
欣然昏睡三天,阮阮想尽力法将他赶出家里,却做不到,于是无比痛恨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
他是官、她是商,一个在顶层、一个在末端,顶层可以任性,末端只能认命,结论是,他不将她驱逐出境,她就得感激涕零。
欣然笑容戛然而止,霍骥还没走?
也是,那么霸道的人,怎会轻易放手?
才刚皱起眉头,他的手指立刻贴上她眉心,“不许皱眉、不许生气,你心平气和听我把话讲完,我就走。”
他愿意离开?欣然松口气,微笑重返。
听到他要走,她笑得像花儿?她是真的恨他啊,不是随口说说。
霍骥叹息,不怪她,是他昝由自取。
他将阮阮推开,坐到床边轻轻扶起欣然,让她靠在自己胸口。
欣然试图反抗,他在她耳叫畔柔声道:“有些话不能被外人听见,对不住,你不要生气。”
她轻叹,重新靠回他胸前。
她知道的,不是生气,是害怕沉沦,怕好了伤疤忘了痛,怕自己再度走入死胡同。阮阮见欣然没有反对,安心地退开两步,拉了把椅子坐下。
“咏香的事已经查清楚,是账房组焦明做的,他奉命把这里搅得一团乱,最好闹出几条人命,目的是让聚缘楼和小食堂关门。这不是他第一次为恶,之前巫镇东和阮阮已经解决不少麻烦事,但他们以为是商场竞争,没想过是内奸为祸。”
“奉谁的命?”
“不知道,他不肯说。”
“为什么?”
“若非有重要的人或把柄掐在别人手里,就是他能够得到的好处远远超过我们想象,再不就是……”
欣然接话,“他认定我奈何不了他,自己肯定能够全身而退。”
若是第三点,那么代表他背后有股庞大势力?
“咏香之死,府里没有报官,却有县太爷上门查案。”霍骥点出重点。
“府里有眼线?”欣然问。
“倘若我们没有抢先一步厘清案情揪出焦明,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不就是我进监狱。”
几句恐吓,民不与官斗,出点血、乖乖拿钱放人,这还算轻的,若真想搞得小食堂和聚缘楼关门,也许她会不明不白死在狱中。
届时,就算佟泵姑到京城求,一来一往,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
“是谁?三皇兄吗?”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得罪过谁?
“不是他。”
“你怎么知道?”
“有梅庄在,他无须多此一举,若是焦明曝露,岂不是打草惊蛇?”
“我该怎么办?”她愁了心。
他顺开她的眉毛,口气笃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查出幕后凶手。”
“焦明被县太爷带走了?”欣然问。
“对,我猜测他会被灭口?”
杀人灭口?焦明一死,线索不就断了?阮阮跳起来。“我去想办法把焦明捞出来。”
霍骥笑得满脸鄙夷,这会儿才想到?他当真看不出她哪里聪明。
“很好,快去。”他做一个请的动作。
他都用这种口气请了,阮阮哪会傻到“快去”,“你什么意思?干么笑得这么么欠扁。”
“意思是,别做多余的事。”对阮阮撂下话,霍骥压低声音贴近欣然耳朵,暖暖的气息扑上,引发她一阵心悸。“不管是谁,我都不允许他伤害你,等着吧,我会把人揪出来,既然有人想要找死,我便大力成全。”
阮阮听不见,想要凑上前却又被霍骥的威势镇住。
欣然见她如此,失笑,“阮阮,你去忙吧,别老守着我,咏香的死讯传出去,生意肯定会受影响,得麻烦你和巫总管了。”
阮阮知道这是想支开她。“佟泵姑、玉双、玉屏都在,如果有人想勉强你做什么,出声就会有人进来。”
“我知道,你别担心我。”
“最好是你别让我担心。”阮阮觑了霍骥一眼,刻意在他面前说:“宝贝儿,别忘记咱们的招赘计划。”
丙然她一开口,霍骥的脸黑掉半边。
看着自己创造出来的效果,她这才满意地吹着口哨离开。
霍骥必须要用强大的意志力克制,才能让自己不冲上前……掐死她。
待阮阮终于消失在视线中,霍骥的理智才回笼,他说:“欣然,我们谈谈正事吧。”
“好。”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就当作是赎罪吧,也当报前世之仇,等我把燕历堂除去之后,若你仍然坚持要我走,我保证不教你为难。”
真的吗?他愿意?她以为……
“如果上天注定不让我们在一起,那么我会放手,你已经为我失去一次性命,我不要你再重复同样的事。
所以别生气、别愤怒,更别伤心,你的身子禁不起折腾,等到事情结束你再决定我的去留。在那之前,请让我陪在你身边,让我对你、对旭儿、暄儿做一点点补偿,好吗?”好像一直是她有话要说,而他想尽办法躲,这是第一次他对她说那么多话。该感动吗?当然不应该,只是……她竟抑不住满脸激动……
燕欣然,你真是没救了……
欣然凝睇看他好半晌,才点了头。
她的同意让他无比开心,他笑道:“另外,我有几件事必须告诉你,你别太担心,因我有对策,明白吗?”
“明白。”
“第一件事,太子已经知道梅庄的事,他让历钧带一队兵马过来,除一百个京卫之外,历钧还带来两个消息,这两件事都偏离我们的前世。”
“偏离前世的事多了。前世我没搬到冀州,前世安南王府一直存在,前世我的身体健康、无病无痛,前世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闭嘴,这才想起,怎么会……她竟然在他面前抱怨?
“怎样?”霍骥追问。
她犹豫片刻,自嘲道:“前世的你不会正眼瞧我。”
一句话,她封杀了他,霍骥接口,“前世的我是个大混蛋,不过你误会了。”
“误会?”
“我对云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是?”狡辩吧?这种话,谁会相信?
“你并不完全清楚我的身世,对不?”
“外室之子?”
他摇头道:“我娘本是官家千金,后来外祖犯事,家道中落。祖父为此退掉两家亲事,在最短的时间内为父亲择定柳氏为妻。”
“父亲不喜柳氏,坚持迎娶母亲进门,但他无法说服祖父,竟然上门逼母亲为妾,母亲岂能忍受如此污辱,自是百般推拒,谁知父亲借酒装疯非要成就此事,父亲选择最差劲的作法,他以为毁去母亲清白,母亲会就此认命,但他估错了,娘是宁愿玉碎不愿瓦全的性子。
“那天过后,她悄然离京,殊不知自己已怀有身孕。女子独立本是困难重重,再加上一个非婚生子,日子益发难过,但她从未想过进安南王府求助。谁知阴错阳差,母亲救梅夫人一命,梅夫人心生感激,将我们母子带回府里安置,也是梅夫人的善心,让我在相府平安长大。
“许是投了梅老太爷眼缘,他让我与府中小辈一起读书习武,并经常将我带在身边,与我讲解朝堂中事,后来更作主让我与云珊订亲。比起亲祖父,我更信赖梅老太爷,我与梅府关系深厚,甚至将自己当成梅府的一分子。
后来梅府喜宴,娘与父亲偶遇,父亲坚持让我认诅归宗,我不乐意,娘更不乐意,梅老太爷却道安南王府后继无人,我该回去争夺世子之位。梅老太爷懂我,他知道我情性骄傲、不肯服输,一心想挣得前途让母亲扬眉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