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他一样不会让北辽好过。
“禀报霍将军,林大人到。”
小兵的声音传进屋里,正在睡觉的燕历钧突然跳起来。“是谁!”
“林志忪,林太人到。”小兵又高喊一声。
“林志忪?他不在京城当差,跑到这里做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还能带兵不或?”燕历钧揉揉眼睛,他没睡饱,一脸的起床气,他用力抓抓头把头发抓成鸡窝。
霍骥想到什么,猛地一个旋身。
燕历钧身子一缩,问:“干么吓人啊。”
对,霍骥不只想到,还吓到,记忆中欣然的声音钻入耳际,那是欣然在天牢里对他说的话——
知不知道你在前方打仗,朝廷拿不出粮草时,送去前州的三万石粮米是从哪里来的?
所以林大人是来……送粮?
“快快有请。”霍骥大步出营账,亲自迎接。
闷闷地看着霍骥的背影,燕历钧喃喃自语,“一个小文官值得他那么高兴?”
燕历钧抓抓背,好几天没洗澡了,痒得厉害,他一面抓一面走出营账。
霍骥走得很快,几乎要飞起来,待看见林志忪,他抢身上前,第一句就问:“林大人,这些粮米是从哪里来的?”
霍将军怎么知道他是来送粮的?京城那里还不晓得呢,这里就听说了?消息未免传得太快。微怔,林志忪回答,“是民间商人捐赠。”
民间商人……是欣然!肯定是欣然,前世林志忪同样告诉他是民间商人捐的粮。
“哪个民间商人?”
他摇摇头,“下官不清楚。”
不清楚吗?霍骥微微失望,不过……拳头紧握,他一定会查到的!
听见粮草两字,燕历钧精神抖擞,他扬声大喊,一把拽住林志忪的胳臂扯开嗓门道:“你真是送粮过来的?”
“回四皇子,是的。”他一面回答,一面心生怀疑?怎么霍将军知道的事,四皇子却不晓得?不是说两人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
“有多少?”燕历钧又问。
“三万石。”
燕历钧激动地拍上林志忪的肩膀。“真是及时雨啊,林大人,你是咱们的救苦救难活菩萨,你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哪。”
为了粮草的事,他愁到头发发白也找不到解决办法,昨晚霍骥做出决定要带一小队人马悄悄潜到北辽后方,把他们的粮草或抢或烧让两边的作战条件相当。
没想到……活菩萨呀,真真是活菩萨!
有这么夸张吗?林志忪被他一拍,痛得脸色惨白,怀疑双肩月兑臼了,却还是咬牙回答,“这是下官分内的事。”
“不管分内分外,这件事我一定要上折子给父皇,让他好好夸奖你一番!”
“周校尉。”霍理扬声唤人。
“属下在。”
“带人清点粮草入库。”
“是。”
周校尉的声音中一样带着无法言喻的喜悦,可不是吗?仗打得这么顺,要是因为粮草暂歇,多冤哪。
听着霍骥的命令,士兵们看见一车车粮米,忍不住欢声雷动。
燕历钧更是按捺不下满月复激情,勾住林志忪的肩膀,用力搂两下说道:“林大人,走,我请你喝一杯。”
他的力道大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文官再度脸色惨白。
霍骥没跟上去,他走回帐里,心里有着抑不住的激动澎湃。他不断告诉自己,这绝对是欣然,她没有死,她在远处护着自己……
第六章 避不开祸事(2)
自从林志忪送来了及时雨,大燕军队士气更加高涨,连连打得北辽落荒而逃。
这日,霍骥回到帐中,信使刚刚离开,见桌上多了封书信,拆开一看是母亲写来的家书,信中提到他的父亲。
从南方凯旋回京,皇帝同时升了他和燕历钧的官位,官升两级,霍骥成为二品飞龙将军,消息传出,震动京城上下。
当初欣然被山匪所害,霍家深怕受到牵连急忙开祠堂将他从族谱中除名,这会儿父亲还有脸带柳氏上门,想把他这个儿子给认回去,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母亲信里还说,云珊经常过去陪伴她,那个丫头……很辛苦吧?
最终,云珊嫁给燕历堂当侧妃,日子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美好,皇帝对她不喜,皇后也表现得不亲近,更糟的是,三皇子正妃冯氏厉害而精明,在她的手底下讨生活,云珊并不容易。
自于梅家嫡女梅雨珊与燕历钧的婚事已定,只待及笄便成亲。
嫡女、庶女身分大不同,想来梅家也会有所选择,此生燕历堂不会成功的。
提笔,霍骥给母亲回信让她别理会父亲,有空多到梅家作客与梅夫人保持关系,至于云珊……能护几分便护上几分吧。
此时,营账的帐帘倒扬起又悄悄落下,黑色影子窜进营账中,安静站在一旁。
写完信搁下笔,霍骥举目看向杨识,道:“说吧。”
“禀主子,聚缘楼的东家查出来了。”
“是她吗?”霍骥倒抽一口气。
杨识点点头。“确实是公主,如今改名叫吴忆,外人称吴夫人,她带着两个一岁多的双生子,身边还有不少当时陪嫁的宫人。”他从怀里掏出画像呈上。“主子爷,这是公主和小少爷的画像。”
霍骥轻吁一口气,心落定。
他就知道是她,太好了,他没有错过她,他还有机会弥补。
接过画像,霍骥的手抖得厉害,几次深吸气,他颤巍巍地打开。
看见画像上的母子三人,他笑了。
第一批货已经平安运进港口,这批香料和宝石将奠定欣然大燕第一商的地位。
离开京城三年多,她的酒楼饭馆和小食堂已是前世规模,但她闲不下来,阮阮更闲不下来。
以前认为能够弄好小食堂和聚缘楼就够厉害的,没想到那个二十一世纪……天底下还有比穿越更好的事情?
有机会,欣然也想去有计算机、有四九九网络吃到饱的世界逛逛。
阮阮对她百分百交代,欣然没有惊惧疑惑,郑重的学习态度反倒激起阮的教学,于是两人一面学一面做,合伙之后,今年初织坊、布庄陆续开张。
接下来要做什么,欣然不是太清楚,只想卯足劲儿去做。
以前做这些是为了支持霍骥的梦想,而今……是为什么呢?
她不愁吃穿,旭儿、暄儿打出生就注定是富家翁,既然加此干么那么拼?
这件事,她和阮阮讨论过,阮阮说也许是为了填平心中空洞。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黑洞,每个人的一辈子都在想尽办法把洞填平,怕空虚的,往里面倾倒热闹,怕贫穷的,往里面装钱,怕自卑的,想尽办法弄来权势……
而她,她的洞大概是恐惧吧,她需要用银子累积大量的安全感。
还以为自己是有爹疼,至高无上的尊贵公主,原来她依旧积聚了不安全感,所以才会在初遇霍骥便爱上,对吧?
他很高、很壮,像铁塔似的,冷冷的面庞不苟言笑,光是杵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好安全。于是她迫不及待扑上去,企图抱紧他这根柱子,那么一朝天塌下来,她也会无恙。
可……错了呢,他不肯给她安全感,不管她如何卯足力气追,也追不到他一个回眸。
阮阮说的对,她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难怪她冲破头,也看不见他的真心。
没关系,过去了,再想起他,心疼得不至于那样厉害,也许再过三年、五年、十年……她将彻底把他的影子从脑中排除。
一边神游思索着,一边站在窗外往教室里望去,欣然的视线不经意与阮阮对上,她点点头微微笑,还对欣然挑逗地眨眨眼,惹得她捧月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