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句话,满府丫鬟都跟着学,好一段时间天未亮就有几十个丫头在院子里晨跑练操,场面震惊,外人还以为她想训练一支娘子军呢,那时日府里的黄瓜、鸡蛋、面粉用量惊人。
见阮湘朝她一笑,欣然也回她一个微笑,走近低声问:“你可愿意卖身给我?”
卖不卖身不是她可以决定的,卖给谁也不是她说了算,但对方特地过来问她一声,可见重视人权,光是这一点,她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再一笑,阮湘点头回答,“可。”
“一言为定。”欣然示意玉屏同人贩子交涉。
这时阮湘又问:“可不可以再多买一个?”
丙然……又提出相同要求,欣然悄悄叹气,却还是问:“谁?”
“刘总管。”她指向离自己不远处的青衫男子。
总管面如冠玉,风流倜傥,站在一群奴仆当中显得玉树临风。
再聪明的女子都躲不过情字追杀,前世的自己是,前世的阮阮也是,不过不会了,此生她必教阮阮心想事成。
“好。”没有丝毫犹豫,欣然同意买下刘玉,只是目光流转间她发现一名女子紧盯着刘玉,满眼的恋恋不舍。
她长相美艳,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风流,有几分梅云珊的味道,是男人都会喜欢的样子。
她叫夏荷,被知县买回家中当小妾,不知道她是如何与刘玉勾搭上的,之后两人卷款潜逃,那时阮阮和刘玉已经谈及婚嫁,新郎在成亲前跑掉,多伤人哪。
阮阮为此痛苦大半年,从此再不提终身大事。
刘玉要价十五两,阮阮只要二两,王屏付过银子,带两人走到公主身前,刘玉下意识抬头挺胸,露出最好看的侧脸,拱手,斯斯文文说道:“多谢姑娘相救。”
这是……使美男计?莞尔,看在阮阮面子上,欣然不计较,轻轻说了句,“往后好好当差便是。”
她在玉屏耳边几句低语,王屏点点头,走到人群当中。
拉着阮阮上车,握住阮阮微粗的掌心,欣然像是握住自己的前程似的,可以了,时机成熟。
马车辘辘,欣然太高兴,拉着阮阮说个不停,没人注意到马车后头有人暗暗跟着。
之后几天始终有人随后跟踪,有时是一马一人,有时是一车双载,有时是武功高强的黑衣人。
直到她进入冀州地界,开始新生活,尾随的人才返京复命。
听了探子回报,仰头将热辣辣的酒液灌下肚,烧灼的感觉一路蔓延,燕历堂放下酒,他不明白欣然究竟在做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霍骥不是她花尽心思想要嫁的男人吗?
不过无所谓,反正蠢笨的燕欣然影响不了他的大局,再喝一杯烈酒,燕历堂将她抛诸脑后。
他没想到在未来的几年里,便是这个他认为影响不了大局的妹妹,坏了他的大局。
霍骥憋着的那股气松开,心情无比畅快。
他把删改过的册子同燕历铭、燕历钧讨论数回,又补补修修过后,决定让燕历钧呈到皇帝跟前。
皇帝惊艳,着实夸奖燕历钧一番,他竟也不居功地把霍骥给推上去,龙心大悦,允诺燕历钧随军出征,并道待他们功成归来,朕必大赏。
燕历铭也被皇帝赞扬,因为他提出“一人一粟救同胞”的口号向民间募军款,在募款前他还雇用说书人把南方百姓遭倭寇欺辱之事大肆宣传。
虽是一人一粟,有钱人怎会只捐一粟,那岂不是教人小看?
因此口号提出,活动还没开始呢,朝堂百官就开始捐银子了。
霍骥想也不想就捐岀三个月俸银,燕历钧立即跟进捐岀六千两,燕历铭也捐万两,如果他抛岀的砖太小,两个皇子抛的砖可够大、够快了吧。
能把官当到皇帝跟前的,哪个不是人老成精,看这股风向,皇帝摆明非打不可,这会儿再提休兵的,当然是自讨苦吃。
于是口袋有多深挖多深,就这样,还没开始向民间募款呢,光一个早朝就收进二十五两,再加上民间所募,燕历铭估计就算打上两年都不需要太担心。
散朝后,燕历铭告诉皇帝一人一粟救同胞的讨划是欣然提出来的,皇帝大乐,让霍骥尽快回府告诉欣然,她不想当公主没关系,日后定能当一品诰命夫人。
霍骥三人从御书房走出来,各个都带着掩不住的笑意,燕历铭行事稳重,皇帝有意立为东宫太子,燕历钧终于得偿所愿随军南征,而霍骥……有了借口能够带欣然岀去走走。
发兵日期已定,一个月后他将与吕将军、燕历钧领兵出征,皇帝放他几天大假,让他回府陪妻子。
要带她去哪儿呢?打猎?泡温泉?还是虽然不耐烦,但如果她喜欢,陪她去逛街买首饰也无妨,只不过他把未来三个月的月银给捐出去了,还真当不了大爷。
没关系,先问问欣然的意见吧。
霍骥前脚进王府,管事一看见他,立刻急急迎上去。
“王爷急着找二少爷呢。”
“嗯,我过去看看,王爷在哪儿?”
“王爷在怡晴园。”
柳氏的院子?父亲怎会让他去那里?知道柳氏不喜他,为避免磨擦,父子多数时候在书房见面。
难道是欣然惹毛柳氏?不会吧,前阵子她不是才帮大哥拿到官位?
听说这些日子她经常出门想帮三弟弄个官当当,这么尽心尽力的媳妇,依柳氏的个性不捧着护着都奇怪,怎么能起冲突?
想不出所以然,霍骥加快脚步往怡晴园走去。
尚未进门,霍骥听见父王的怒吼声。
这更奇怪了,父王性子平庸懦弱,最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家和万事兴,不是被逼到极点绝对不会对柳氏说重话,怎么今天……
“都是你!短视、浅见,非要逼着公主到处帮你那个没长进的儿子张罗,很好!这下子人死了,我看你怎么跟皇帝交代?”
“这种事怎么能算在我头上?错在那些当官的尸位素餐,已会吃钱啥事都不做,那可是京城近郊呢,竟容许盗匪娼獗,如果皇帝要怨就怨自己没把国家管好,搞得盗贼四起。”
“你作死啊,这种话都说敢出口,要是传出去……你你……把脖子洗干净,等着人来砍吧。”
“怎么就要砍脖子了?要砍也是砍盗匪的呀。”
“哼,你不知道媳妇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吗?过去她出宫,身后没跟上几十个人,皇帝会让她出门,就你这个当婆婆的让她三天两头往外跑,不派人跟着就算了,连马车也不给一辆,还得让她雇外头车马,你说、你说……”
“就算她是媳妇、我是婆婆,可人家是公主哪,我敢不让她出门吗?气我不派人派车,王爷这话说得真有趣,咱们府里是什么光景爷不知道吗?你那些个弟弟、侄子全赖在府里……
“屋子全是人,人要用马车,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早说过要分家,可王爷耳根子软,弟弟们说个几句就让他们留下来,谁不想留啊,从王府大门进出,身分可就高人一等……”
“我在跟你说媳妇,你又扯到这里。你说说,要不是要为老三谋官,媳妇需要出门吗?她不出门能摊上这事儿?更何况别忘记,是你逼着媳妇把陪嫁通通送出去的。”
柳氏被噎,半晌后才呐呐说:“谁告诉你,她是帮老三谋官才的门?分明是与李侍郎的夫人有交情,才约着到庄子里踏青……”
“李家人说话你没听清楚吗?嫁进王府前,公主何曾与赵氏有交情,还不是为你的宝贝儿子,公主才纡尊降贵去和人家套交情,如今事情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