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萃玉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只能快速打算起来,她会有一万两银子,约五千两的诸般事物,还有八间铺子,真是天道好轮回,自己当初替大堂姊争取的几间铺子,没想到居然到了自己名下,只能说幸好自己当时好心,也算帮了自己一把。
唉,只是这仁王府也太心急了,只给了三天的缓冲时间。
她真舍不得母亲,宋家要说有什么让她留念的,就是母亲了。
那个慈爱、温暖又大器的女人,给了她满满的宠爱,前生没得到的,这辈子加倍体会了,母爱真的太神奇了。
前生因为妈妈不爱她,她也觉得自己没资格得到爱,她知道自己是无辜的,可是当一个人从小到大都听着母亲对自己说“都是你害的”,一定会下意识觉得自己会带给他人不幸,会让人不幸的人有什么资格得到幸福呢?于是她离婚时,心里也是淡淡的想着,看吧,不会幸福的,他们的婚姻没有任何外力问题,但就是不幸福。
可是孙氏这个母亲不同,她去庙里上香时总是说——
靶谢菩萨把玉姐儿带到信女身边。
宠女儿,爱女儿,把女儿捧在手掌心,连“要在家当老小姐”这么任性又惊世骇俗的事情也应了她,她还记得母亲给她梳头时,常会无奈的笑说“你这丫头这么任性,真要替你操心一辈子”。
她听在耳里,心里暖烘烘的,前生的遗憾在今生得到弥补,母亲让她觉得,她是可以幸福的。
当然,她的幸福不是指成亲生子,而是一种心灵上的心满意足,她想永远待在母亲身边,当母亲的女儿,对她来说,这就是幸福。
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仁王府的粉轿三天后到,宋萃玉知道自己得抓紧时间跟母亲相处。
孙氏一得知女儿三天后要入仁王府,错愕又惊吓,当下便哭了出来,侯门深似海,又只是个贵妾,只怕一辈子都见不着面了,她养了十五年的宝贝女儿啊,缘分居然就只剩下三天,她搂着宋萃玉哭了半日,眼泪停不住。
倒是宋五福知道这等好事落在五房,高兴得手舞足蹈,但看到正妻在哭,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去姨娘房里开心去了。
宋萃玉这三天都黏着母亲,时间转眼即逝。
这天一大早,天色未亮,在母亲的泪眼跟祖母的期许中,宋萃玉上了粉轿,跟着她过去的只有女乃娘郝嬷嬷跟良枝、锦绣。
轿子很大,锦垫也厚实,只是摇摇晃晃的让人不舒服。
宋家小厮在大门前燃放一串长鞭炮。
锣声一响,特别请来的说书人大着嗓子说:“送二小姐到仁王府当世子贵妾,送二小姐到仁王府当世子贵妾……”一次又一次,要吼得街坊邻居都知道宋家的小姐要进仁王府。
宋萃玉掀开小帘子,在天色将明未明之际,看了那朱红色大门一眼,上头的黑色牌匾上用金色字写着大大的宋府。
如果没有意外,她这辈子不会再看到第二次了。
就这样离开了生活十五年的地方,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度过余生,她必须承认她确实担心忐忑,她也不求什么受宠,只希望仁王世子不要太难伺候就行。
第二章 坐上粉轿(2)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过了多久,宋萃玉终于听到一个婆子的声音——
“宋姨娘来了,开门。”
她俏俏掀开轿帘往外看去,角门。
也是,贵妾说难听点就是个姨娘,仁王府当然只会开角门。
轿子又行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一只短胖的手掀开轿帘,“宋姨娘下轿吧。”
宋萃玉下了轿子,眼见说话的是个年约四十岁的嬷嬷,脸很圆,长得就是一副精明样。
“老奴鲁婆子,见过宋姨娘,还请姨娘上马车。”
宋萃玉以为自己听错了,“马车?”
“是,已经准备好了。”
一身妾室粉红的宋萃玉看了看,下轿的地方并不是什么房舍跨院,而是王府的马车棚,十几匹高大的骏马在草坪上跑踏,一旁竹棚下停着几辆宽大的黑檀马车,其中一辆帐幔是用只有亲王可用的深黄色,帐幔上扑腾着三爪黑龙,另外一辆是深棕色,图案是展翅祥鹤,乃仁王妃所用,这两辆放得特别明显,其他几辆也有明显排序。
至于自己要上的马车则是深绿色的,颇大,外面有牡丹刺绣,显得十分精致,后面跟着两台深蓝色的马车,看来是要让她带来的下人乘坐,还要放置她带来的事物。
可就算是王府,也不可能大得这般夸张,得换坐马车吧?
宋萃玉月兑下碧玺手串往那鲁嬷嬷手里一塞,“初来乍到,规矩全然不知,还请嬷嬷说得详细些。”
那鲁嬷嬷多精啊,一看那碧玺是上好的成色,少说也要两、三百两,立即装出一副同情的样子,“这个……老婆子是下人,也不太好说,只能说这是世子的意思,姨娘可不好违背。”
宋萃玉看她像便秘似的,话说得吞吞吐吐,心情有些烦躁,但又不好显出来,只好再摘下金臂环,“嬷嬷拿着吃些点心。”
鲁嬷嬷心里高兴,脸色却更苦,压低声音说:“世子不接受这桩喜事,要把姨娘送往郊外的别庄,过角门只是做给大家看,表示我们仁王府说话算话,姨娘可得想开些。”
她要被送往别庄?她可以不用伺候世子?宋萃玉几乎要跳起来了,喔耶!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哈哈哈!
原来世子不难伺候,只是不待见她,开心。
她这几天一直在猜想世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头发因此掉了好多,又想着要跟一个没感情的人同床共枕,她就忍不住冒出一身鸡皮疙瘩,她什么情况都揣想过了,就是没猜到世子不想见她,真是太好了!
以后她就带着万贯家财在城郊当山大王,而且她就算偷偷回家,仁王府也不会知道,至于宋家那里就更好交代了,这可是世子的意思,不能得宠不能怪她,见都没见过,怎么争,是吧!
鲁嬷嬷用手秤了秤那金臂环,分量很足,于是又好心地补充道:“姨娘放心,那庄子可是极好的地方,风景优美,在那边住上一阵子,什么烦心的事情都没了,姨娘在那边上头没人,想开些自然能逍遥自在。”
“再问嬷嬷一句,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酉时了。”
所以她坐了差不多十个小时的轿子,难怪全身僵硬,不过听到要去别庄的好消息,她只觉得骨头轻了不少。
宋萃玉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出来,故作镇定地说:“郝嬷嬷,良枝,锦绣,你们都听到了,这是世子的吩咐,我们上马车。”
鲁嬷嬷见她没有哭闹,很是意外,但也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她还真怕这姨娘受不得刺激晕倒,那可难办了,现在可好,自己爬上马车多省事啊,她连忙指挥下人把姨娘带来的十二担事物装在后头那辆马车,妥当后,车夫一扬鞭,鲁嬷嬷也跟着爬上去,往郊外去了。
怎么说呢,当一宅之主的感觉真的好爽啊!
这个年代没啥娱乐,为了怕晚上睡不着,宋萃玉白天也不敢睡太晚,总是日出时分就起床,然后沿着院子跑个半小时,减肥顺便放松心情。
罢开始,别庄的人还以为她受不得刺激,发疯了,但经过她用力推广,现在已有不少下人有事没事会跑上两圈,运动可以让人精神变好,体会过运动的好处,大家都回不去了。
然后她也知道了,仁王世子叫作赵天霁,名字是皇上亲自取的,那圣旨现在还供在王府的佛堂上,赵天霁虽然不待见她,但也没刻薄她,鲁嬷嬷每个月都会送来五十两银子,十两是她的例银,十两是整体厨房支出,管家嬷嬷三两,二十四个下人月银各一两,最后剩下的三两则是其他支出,一年四季也会按照姨娘的分例送衣服鞋袜过来,最重要的就是,下人的卖身契都在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