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子,微侧头,露出白皙修长的颈子,脸上两道绯红掠过,她知道这样子的自己最美丽,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让王爷恋上自己。
贺关没回应,目光一转,季方上前道:“马侧妃请。”
她转身之际,陆溱观看见她的不甘和忿忿,是没想到嫁进王府会受到这样的待遇吧?十六岁的小泵娘,能懂什么呢?
等人离去后,陆溱观叹道:“你不该同意这门亲事的。”
“母后身子不好。”
“至少挑个自己喜欢的,别把婚姻与政治牵扯在一起,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样子。”
“局面是马家造成的。”
是马家想方设法说服母后,把人塞到他身边,这件事筹谋许久,就是当年惠文之死……他不相信在王府埋下无数棋子的马家,会对贺盛下毒一事全然不知,他们不阻止,不就是想把他的王妃换个姓氏?
“长辈为功利,她不过是个受人摆布的小女孩。”
“受人摆布?”他轻嗤一声。“若她是这种人,就会继续被摆布,乖乖留在王府。”乖乖等他替她安排退路。
他说得她语塞,她只能摇摇头,各自有命吧!
第十四章 坏事一桩接一椿(1)
贺关、陆溱观忙,马茹饪和马茹君也没闲着。
原本文二爷以为马茹饪挑起线头之后,会一路抽线,闹出大事件,如此就有足够借口把人关起来,待马氏倒台,搞一场“秋后判决”,彻底肃清王府后院,紧接着就热热闹闹准备迎接新主人。
没想到马茹钰竟然沉得住气,打从陆家回来后,大半个月时间都安安静静待在静心园,不撒钱、不闹事,连柳管事也不再上门。
文二爷疑惑,马氏的胆子真这么不禁吓?王爷几个臭脸就吓得她却步?
眼看八月将至,王府上下严阵以待,准备迎接秋汛,在这种时候,谁也没有时间理会一个后宅妇人,马茹钰愿意歇手,不在大家最忙的时候添乱,不是件坏事。
另一方面,马茹君知道陆溱观在蜀州之后,多方找人探听,都探不到她的下落,这时候,她想到嫁进蜀王府的堂妹。
她上门,没有人阻止。
再怎样也不能不让亲戚拜访吧,人家是进王府当侧妃,又不是当犯人,眼下只要控制好她的行动,至于往后……等爷忙完这回,该怎么收拾再说。
马茹君上门,堂姊妹一拍即合,有共同敌人,相互竞争的两人突然惺惺相惜起来,把陆溱观从头顶骂到脚底,好像把她骂臭了,心灵就能得到解月兑。
可再会骂,马茹钰也没本事把贺关骂回府,而马茹君也骂不消程祯的打算。
和陆溱观再度相遇之后,程祯做了两件事。
他发信回京,确定和陆溱观的夫妻关系早已结束,但这种事通常衙门会通知夫妻双方到场,才能落印,他不懂为什么她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另外,他向洋货铺子探听陆溱观的事,他很惊讶她竟然得到岳父的真传,夫妻多年,他竟不晓得她会治病。
知道她是济世堂的坐堂大夫之后,他很轻易便找到秋水胡同。登门拜访,他看见水水、看见陆溱观,却也看见贺关。
他不明白陆溱观怎么会和蜀王搭上关系?
但他是聪明人,不管两人的关系为何,他都只能保持缄默。
为前途可以无限制牺牲的他,怎会傻到为了女人与当朝最尊贵的王爷对垒,更何况现在的他,连与蜀王对垒的资格都没有。
这点让程祯相当沮丧,他只能说服自己,也许事情不是他想像的那样,何况那是蜀王呢,他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会看上陆溱观?
这念头让他多了几分乐观,也让他不肯就此歇手,他开始试着与陆溱观来个偶遇,试着博取她的好感,试着让她想起过去的感情,也试着用水水软化她的心。
他做出很多贴心,却不令人感到压迫的事,但这些事,让贺关心生不满,却也造成马茹君的不安。
马氏女绝对不会让不安扩大成危机,马氏女习惯在危机形成前扼杀所有可能,所以两个马氏女凑在一起,忙碌得很。
柳总管不再上门,马茹钰不再出门,但两人中间有马茹君做连结,进进出出地,没有片刻停歇,于是小看女人的文二爷,被她们的谋划摆了一道。
这件事直到很多年之后,让文二爷想起,还是忍不住一声长叹,千万不能小看女人。
其实对于程祯的积极,陆溱观是忧心忡忡的,她问贺关,“水水是他膝下唯一的孩子,若他执意把水水带走,怎么办?”
贺关轻扯嘴角,回道:“他不敢。”
他说得很轻,却足够霸气,陆溱观也就相信了,相信只要有他在,程祯不敢妄动。
她斩钉截铁地对贺关说:“当年是我错看程祯,我不会允许自己重蹈覆辙。”
她的笃定安了贺关的心,从此视程祯为无物。
但是扣掉这点,贺关必须承认,程祯确实是个勤奋上进的好官,他刚到蜀州不久,就将公务处理得有条不紊,他毫不犹豫地加入蜀州的防汛工程,经手的事,完美到令人无从挑剔。
八月初,陆溱观是逃妇的谣言,在櫂都悄悄传开。
陆溱观有所耳闻,却未放在心上,因为八月初九一场大雨,接连下了十天,仍没有停止的迹象,不少地方开始积水,贺关集结所有官员,在各地奔忙。
她也没闲着,领着魏旻和采茵准备药材。
中午,雨似乎小了些,但黄昏过后,雨又转大,听说辅城郊区的雨量很大,溪水暴涨,府卫全都派出去了,连文二爷也到现场坐镇。
“娘,雨怎么还不停?”水水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雨,担心地缩在娘亲怀里。
陆溱观搂了搂女儿,安抚说:“我也不知道,但这次叔叔做了不少准备,希望不会有大灾害。”
阿璃满脸凝重地问:“观姨,蜀州年年防涝,却年年传灾,问题出在哪里?”
陆溱观摇摇头。“我不懂政治。”
“在人心。”他缓声回答。
“什么意思?”
“不少人在等着利用这场涝灾发财。”筑堤的、贩药的、卖粮的……人命在金钱之前,变得无足轻重。
陆溱观惊讶地望着贺璃,她知道他心思灵敏、知他早慧,可是这种事……“阿璃同王爷谈过吗?”
“他是个粗人,只会真枪实干,对付不像敌人的敌人,他不擅长。”要不是有文二爷在,老头子建都城、谋发展,哪能这么顺利?
“你爹能纳谏,只要你有道埋,他会听的。”
“我吃亏在年纪小。”
“年纪大小不是问题,问题是谈判能力,你这么聪明,比很多大人更有见解,只是口气让人难以接受,要是你说话时能少几分尖锐、多一些宽和理解就好了。我娘曾经告诉我,沟通的目的是说服对方采纳自己的意见,而不是发泄怒气,你要不要试试?”
陆溱观的劝说在阿璃心头发酵,是他的口气不对、说法不对吗?不都说请将不如激将,爹那么高傲的男人,不激激他,怎能逼得他顺自己的心?
就在阿璃沉思、水水忧心雨下个不停的同时,穿着蓑衣的府卫快速翻身下马,冲进家里,扬声对陆溱观说:“姑娘,雨下得太大,辅城近郊山区泥浆滚滚,山脚下的人家被土石给埋了。”
闻言,陆溱观大惊,她弯身对阿璃、水水说:“我去救人,你们在家里别乱跑。”
“好。”两人乖巧点头。
陆溱观连忙进屋拿药箱,让采茵等人帮着,把早已备妥的棉布、伤药装上马车。
采茵直觉上车,她已经很习惯当手术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