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渴望她的同时,也越矛盾地冒出害怕被从此套上笼头的恐惧。
温宜在他怀里,没能看见他突然僵住的神情,可也感觉到了气氛忽然安静得异样。
她抬起头,看着他低垂目光深锁眉头的模样,心头不禁一软,安抚地模模他隐约透着胡碴的性感下巴。“对不起,下次我一定先跟你商量,听你的意见好吗?”
他勉强一笑,将怀里的小女人环抱得更紧更紧……仿佛唯恐自己莫名其妙失控地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举止来。
陈定,冷静一点,她是喜欢你的,她也是需要你的,她不会离开你——你也不会离开她。
……他从不知,自己有一天也会喜欢一个女人喜欢到害怕失去自我。
“那你明天还能继续送午餐给我吗?”他紧挨着她,颊贴着颊,低哑呢喃。
“开店也不能忽略我,嗯?”
她心里暖烘烘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好,不会忽略你的,你想吃什么?我天天中午帮你送。”
陈定心一松,脑子里那些乱纷纷的念头全被推拒到天边外,深邃漂亮的黑眸又亮了起来,兴致勃勃地道:“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枣泥山药糕了。”
“好,明天就做枣泥山药糕。”她嫣然一笑。
他的回应是低下头来,满怀喜悦饥渴又心满意足地深深吻住了她……
温宜清晨就起床上楼帮他做了清粥小菜,留了张字条后就出门了。
虽然后来她已经有稳定的供货厂商,但是只要有时间,她还是喜欢亲自到传统市场去挑选一些新鲜的当季食材。
迸人说:春不养,夏易病。
春天当令的高丽菜、玉米、芦笋和黑鲷、樱花虾等等都极为鲜美,她在市场上各买了一些,回到小温粥铺的时候,也才不过早上七点半。
温宜很享受在安静的早晨,自己一个人洗米、熬粥和整理食材的过程。
店里缭绕着干净的水晶音乐,叮叮咚咚如古诗里的大珠小珠落玉盘,也宛若夜里静静下雨的声音……
总是能让人的心里有说不出的缓慢清宁。
除了店里长销热卖的招牌粥品外,她也换上了几样春天最适合吃的粥,做为重新开张时的新品。
在决定重新开店时,温宜已经在IG和脸书上公告过了,她不确定在暌违一个多月后,熟客会不会那么快回笼,但是网路上的回响与欢呼声倒是很热烈,也让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她在开店前这一个礼拜,只要专心找到适合的新员工做帮手就好了。
温宜也设想过,如果在那之前还是没能应征到合适的人,她就先不开放外送,好好服务上门的客人最重要。
早上八点,手机响起。
她匆匆搁置切山药的动作,擦干了手,接起电话,未语先笑。“喂?你醒了?”
“为什么没有给我一个早安吻就走了?”手机那端,陈定慵懒沙哑的嗓音透着一丝懊恼和撒娇。“昨晚不是说好,让我送你去店里的吗?”
“你今天九点半不是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她眉眼弯弯,听着他的声音,心里像是有一千只蝴蝶快乐地拍动翅膀翩翩飞舞,嗓音也有着自己未曾察觉的温软。“你乖乖上班,中午我帮你送饭,我熬了粥,你喜欢樱花虾和黑鲷鱼吗?我到时候多放一点。”
“我更想吃你。”大野狼在手机那头邪魅地舌忝唇。
她脸蛋瞬间红烫起来,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笑骂道:“喔,这个没在本店的菜单上面哦!”
陈定也笑了起来,低沉浑厚的笑声透过手机依然令她心神荡漾、膝盖发软……
温宜开始觉得,要拒绝他的求欢真是越来越难了。
如何对自己也日渐越发渴望的人说“不”,真是一门万分艰难又违背人性的课程。
也许三个月后……不,一个月后,她就顺应自然和内心兽性(?)的呼唤,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想到昨晚陈定吻着吻着,大手再抑不住地溜进了她的毛衣,从边缘蜿蜒碰触到了她浑圆柔软敏感的酥胸……
虽然只能偷偷把玩揉捏了三秒钟就被她强硬的驱逐出境,但是他紧绷火热得快燃烧的男性身躯和低哑难耐的申吟下,还有她管不住的低低娇喘。
真的,要拒绝陈定实在难如登天。
她也不想矫情至此,只是个性使然,好像总有一把尺搁在中间,提醒她,一定要等安稳踏实安心了,才能跨越雷池一步……
她也在等,自己能真正放心地把自己全部交给他的那天。
“太可惜了,”陈定声音里的笑意却满得像要溢出来了,叹息道:“希望别让我等太久,我饿……”
“不跟你说了,我炉子上还在熬粥,等一下糊了,你中午只能吃枣泥山药糕了。”她羞赧地连忙转移话题。
“中午,我等你。”他笑起来,而后忽有几分小心翼翼地问:“对了,今晚陪我参加一个酒会吧?”
她一楞,随即微笑道:“好。”
他待她好,时时收敛自己贵公子的脾性和习惯,融入她的生活,那么她也会试着更努力、更用心地走向他的世界,一次又一次,更近、再更近一些。
Yes!
陈定听见她的答允,高兴得从大床上跳了起来,握拳在空中挥了挥——下一秒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心微微一沉,连忙恢复冷静沉着,轻咳了一声。
“好,晚上六点我去接你。”他沉声道,发现自己口吻好像太严肃冷硬,忙又放缓了声音,“还是中午你到公司来以后,就陪我到下班吧?下班后我们直接到造型师那里,我让他们把各家最新款的礼服都送过去。”
这么郑重的酒会,还穿礼服?
不过温宜以往身为莫家媳妇时,也曾参加过类似的酒会,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害怕和不适应感。
如果说唯一紧张的,还是唯恐在这样的场合遇到他的家人或朋友了……
因为在乎,所以……
“好。”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结束了通话后,温宜把枣泥山药糕搁上蒸笼里开始炊蒸,也熬好了一锅粥,再腾出手把黑鲷划去骨挑刺,片成了一片片先冰在冰箱里,等要出门前将粥一滚,鱼片再放进去烫熟,撒上些许鲜艳的樱花虾,这样尝起来格外海味鲜女敕。
老先生伫立在玻璃店门前,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山装,身材高大,神情严肃,另一个则是一身略显旧了的毛大衣,脖子围着条有些松垮的老派围巾,个子略矮些,银发苍苍却红光满面……敲门的,就是这位有点像中国式肯德基爷爷的老人家。
啊,老人家们应该是看不懂英文的“休息中”牌子吧。
以前也有早起的老爷爷老女乃女乃晨运时,路过店门口,看见她店里亮着灯,就来敲门要买清粥小菜。
所以温宜很是习惯了,她自然而然地笑着迎上,打开了门,和气温柔地道:“两位伯伯,对不起呀,我们店刚好这阵子休息,要三月中旬才会重新开喔!”
两个虽然满头白发却依然精神矍铄的老人家相视了一眼,刹那间颇有点大眼瞪小眼的意味,最终还是肯德基爷爷笑咪咪的先开口。
“小泵娘啊,我们两个老的搭一整晚的夜车到台北,肚子饿得不得了,可是又吃不惯那个什么麦X劳和XX汉堡,走了很久才看到有一间粥店……”肯德基爷爷吸了吸鼻子,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咦?什么味道好香?”
中山装老爷爷则是苍眉紧皱,微带鄙夷地瞄了肯德基爷爷一眼。
这老小子,风骨哪儿去了?
温宜一听,立刻心软了,见眼前这两个背着背包,看起来像是专程北上来探望儿孙的老人家,脑子自动就冒出“访亲不遇,饥寒交迫”八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