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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半两(上) 第10页

作者:黑洁明

至少人们可还是花了真金白银去博得那些美人一笑,她却白白的把自己送到了他眼前。

可若真要把身子给谁,她宁愿给他。

宁愿给他……

所以,她朝他伸出了手,抚着他汗湿的胸膛,昂首亲吻着他的下巴,他薄情的唇瓣,和他肌肤相亲,厮磨纠缠。

他的眼,变得更加深黑。

轻轻的,他扣住了她的小手,和她十指交扣。

他感觉她的需要与渴望,感觉她从里到外,都紧紧揪抓住他。

当她再禁不住,忘情的昂首张嘴轻喊出声,他低头亲吻她。

窗檑外,清风徐来,远处蓝紫天际,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他仰躺在她床上,抚着窝在他身上女人的背,贪恋着她肌肤如丝滑般的温润触感。

她的黑发也如丝,散落在床上,在她背上,也在他身上。

她的发很长,和他的交缠在一起。

虽然合着眼,可他知道她没有睡着,她的小手轻轻抚着。

他喜欢她这样抚模他,喜欢和她一起,在这天色将明未明之际,懒懒的躺在床上,依借在一起。

温存。

这字眼,他以前不懂。

遇见她之后,才晓得其中真义。

一开始,没想要多留,却在不觉中,一次待得比一次久。

他不该留在她这儿,从最当初就不该。

如果他有良心,他应该早早就离她离得远远的,即便在街上遇见,也不该多看她一眼——

“天快亮了。”

女人柔软的声,在静夜中悄悄响起,提醒他。

“嗯,快亮了。”

他应着,大手仍在她背上轻抚,没有离开。

这些年,他总在深夜来找她。

一夜又一夜,一年又一年,无法控制的前来。

他不该来的,却总是像被下了蛊,像着了魔一般,来找她。

这念头,让他蓦地停了手,强迫自己把手从她背上挪开。

像是因此察觉了他欲离去的想法,她支起了身子,拢着长发,将她与他纠缠的发收了回去,下了床。

他跟着坐起身,看着她走去捡拾起衣物,走到屏风之后。

他可以听到水声,知道她在清洁自己,当她再走出来时,她已重新套上了那素白的单衣和襦裙,小心仔细的绑好了衣带。

虽然仍散着发,她看来已和之前在床榻上那般不同,完全不像方才在他身下,迎合承欢的女人。

她端了一盆水给他,送上了布巾,替他拾来方才被他扔在地上的衣物。

“你的鞋呢?”满屋子找不到他的鞋袜,她楞了一楞。

他盯着她看,眼也不眨的淡淡道。

“忘了。”

闻言,她一怔,小脸泛起一抹红。

他看见她注意到他连外衣也没找着,他没穿来,太麻烦了,反正都是要月兑。

她没再追问他下落不明的其他衣物,只收拾着掉落地上的床被。

他穿上了衣物,绑好了衣带,可他清楚注意到一件事。

从头到尾,这女人做了一切事情,却在下床后就垂着眼,始终没正眼看他。

不看他。

这时,就不看他了。

白天他在赶人时,她倒看得眼也不眨。

那时众目睽睽,她忍不住开口,现在没人在看了,反倒不吭声了。

一瞬间,手好痒。

很痒。

有那么一个片刻,他几乎想抬手强迫她抬头,想强迫她看他,想看清她眼底,看清她的心,想强迫她问出她一直想问却不曾真的问过的问题。

道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他一直在等她问,从三年前就在等,可她没真的问过。

而他不知,如果他逼了,她却没开口问,他真能就此作罢。

若她真的开了口,他也不知自己是否能,可真的敢答她?若哪天哪夜她得知真相,可还会如今夜这般,傻得伸出双手拥抱他?

低头看着那垂眼不看他的女人,他嗅闻着她的发香,心紧喉缩。

明明这么近,却还是那么远啊……

这一刻,几乎想再次将她抱起,回到床上,重新占有,感觉她仍属于他,感觉他仍拥有她。

可最终,他忍住了那冲动,没有朝她伸手,只是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到了院子里,却又感觉到她的视线。

他没有回头,脚一点地,飞掠上屋,当他赤脚踏上屋脊,临去前,终于还是忍不住顿了一顿,回首看去。

她的窗又开了,那素白的身影,来到窗前,昂首仰望着他。

没料到他会回首,她楞了一楞,小脸微红,匆匆从窗边退了一步。

那闪躲,反倒让他唇角微扬。

这一回,方甘愿的转身离去。

长夜将尽,天色泛着浅蓝淡紫,远方有殷红彩云乍现,让层层屋瓦飞檐在黑夜中一一显现。

他悄无声息的飞掠过满城屋舍,最终在运河上自家的画舫落下。

墨离尽责的穿着他昨夜穿戴的衣物帽冠,扮着他的模样,待在那里,在他回来时,送上了一盆洗脚水,和全新的鞋袜。

那家伙一脸面无表情,可他能感觉到他的不悦。

“怎么,你有话说?”

他将赤脚搁进铜盆温水里,接过墨离送来的茶,淡淡问。

“爷,再这样下去……”墨离垂眉敛目的站着,可在主子开口之后,依然忍不住张嘴道:“太危险了。”

“我知道。”他扯了下嘴角,抬眼看着那男人,“但你倒是和我说说,我这日子,哪天哪日不危险?”

墨离躬身开口提醒。

“现城里的状况正紧张,若有人以此要胁?”

“真若如此……”

他端着那杯茶,打开茶碗盖,看着那冒着氤氲白烟的清茶,吐出一口气,轻轻将那热茶吹凉了,这才轻描淡写的道。

“那就是她的命。”

说着,他在清晨的微风中,轻啜了一口茶。

墨离一僵,向来沉稳的黑脸微霁,但他沉默了下来,没再多说一句。

第3章(2)

那男人赤着脚。

在下床之前,她没注意,他没让她有空闲去注意。

等她注意到了,却更加无法移转视线。

忘了。

他说。

谁没事会忘了自个儿的鞋?

包别提他还跨越了大半个城市,连外衣都没穿上。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男人最近似乎越来越随便了。

确实,这城几乎就像是他的。

他就算不穿鞋、不穿衣,赤身的走在大街上,怕也没人敢多说他一句。

即便如此,她还是会为他感到害怕,他的仇人多如牛毛,他该对自身的安危更上心,可有时他似乎就是不在意。

有好几次,她都得咬住自己的舌尖,才能阻止自己对他多说些什么。

不是不曾想开口,不曾想问他,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她想的,一直想。

可她清楚,那男人不一定会说,他要说早说了,不会等到现在。

他有事藏着,掩着。

不是她逼了,就能得到答案。

他有想做的事,她知道,他从没真的和她说过,但她有她自己的消息来源,这男人在做的事很危险,像走在刀锋上一样危险,一失足即成千古恨。

所以只能咬着舌尖,阻止自己开口多说什么。

这男人若真有想做的事,她挡不了他的,她晓得。

她甚至不确定,这男人可曾真的在乎她,即便如此,她却还是深深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却忍不住来到窗边,抬首望去,只见他赤脚站在屋脊上,乌黑的长发,和雪白的衣衫,在清晨薄扁之中,随风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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