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蔺风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好不容易才说服卓淳溪,娶媳妇是傻子才做的事,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傻瓜,卓淳溪终于点头同意不娶媳妇儿了。
正当欧阳杞满心期待卓淳溪的答案时,他居然回答,“妹妹想嫁的话,就娶呗。”
“什么?!”不是已经说服了吗?“你不怕被人喊傻子?”
“反正娶不娶妹妹,他们都叫我傻子啊。”丢下话,他笑眼眯眯,迈着轻快脚往停夏园跑。“去给妹妹摘葡萄喽!”
欧阳杞抬头望天,发现乌鸦群飞。
搬进王府两个月,没事做的时候,敏敏就绣绣花、画画图,卓蔺风有空就会来找她说说话,他就住在隔壁院落,可她就是喜欢磨着他、缠着他,喜欢他躺在她的床上,陪她睡觉,但他们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的,她只是喜欢他在身边。
偶尔,淳哥哥会带她到停秋园里,追杀那些即将上桌的小动物。
淳哥哥提着剑扮演大侠,让栏里的鸡鸭鹅当无恶不作的盗匪,他往她手里塞一条长鞭,拉着她追着可怜的小畜生跑上好几圈。
很好玩,她迎风大叫大笑,好像回到五岁之前,她又是那个调皮、恶作剧,老把女乃娘急到跳脚的小女孩。
娘无奈摇头,说:“生了这么个野丫头,将来怎么说亲?”
爹却说:“我章邺的女儿,要是养得弱不禁风,才要让人笑掉大牙。”
那时候真好,做再坏的事,都有人兜着。
他们玩得正过瘾,欧阳杞出现了,他的脸色很难看,敏敏想,他大概很想抢过她手中的长鞭,狠狠揍他们一顿。
她下意识躲到卓蔺风身后,寻求庇护,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她的小手攥在掌心间,她就觉得安全无虞,在他的大伞下,风霜雨雪都扫不到她的头顶。
卓蔺风目光闪过,卓淳溪立刻挺身,他扬起笑脸问:“欧阳叔叔,你在生气吗?”
瞬地,欧阳杞五官软化、口气软化,暖暖地回答,“我没有生气。”
“可是我把鸡鸭给吓坏了,我是不是不乖?”他满脸罪恶地觑着欧阳杞。
一张这样漂亮的脸,无辜又委屈地说着自责的话,是谁都要心软的,何况是欧阳杞,他连忙摇头。“不会不会,它们得多运动,肉扎实了才好吃。”
卓淳溪冲上前,一把抱住欧阳杞,大声说:“欧阳叔叔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短短几句话,便把欧阳杞哄得轻飘飘的,飘回自己屋里。
几次下来,敏敏看得再清楚不过,外人都说蜀王疼爱越王,可真正把卓淳溪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宠到没形没状的人是欧阳杞。
比起欧阳杞的溺爱,卓蔺风更在意的是卓淳溪的学习,读书、练武,除了玩,他该做的事可不少。
第七章 新的生活(2)
虽然在王府和在后宫一样,都是关在四面墙里,但生活精彩得多了。
卓蔺风会带她采果子,这次采的是会甜的那种,卓蔺风带她钓鱼、采花,还教她怎么挑选花瓣吃(真的,味道不怎样,也只有他才能吃得津津有味)。
在王府里,敏敏每天都有新鲜事可做,卓蔺风还给她买了一大堆杂书和话本子,他担心她无聊,可是……怎么会?有他在啊!
他在,她的脑子就满满甜甜的;他在,她的心就安定安稳;他在,就算天塌下来困住了她,她也会满怀希望的笑着,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救她。
他在……比什么都重要。
传说中的上官麟终于出现,敏敏这才明白他和她出府有什么关系,因为他居然会做人皮面具!
前几日进府,他的都还没坐热,就被卓蔺风拉进喜春院。
上官麟长得很好看,一双勾人魂魄的媚眼,一张似女人般的红唇,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却没有半分病态感觉。
这个王府也太邪门,主子丫鬟幕僚们,皮相都好到难以形容,连上门的客人也长得如此出色,莫非蜀王与人相交,首重皮相?
上官麟到喜春院后,对着敏敏的脸画画量量,弄了老半天,最后问:“姑娘是想要变美还是变丑?”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想低调,就不能变美,能怎么平凡就怎么普通,可她看见桌边的卓蔺风,和这么完美的男人站在一起,怎么能让自己变丑?于是她甘冒危险,非要与他并肩,硬是说道:“当然要变美,谁乐意变丑。”
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说,但她就是说了。
本以为会惹来几颗不以为然的大白眼,没想到上官麟竟是满脸笑意地说:“果然是咱们自己人。”
“什么意思?”敏敏追问。
上官麟但笑不语。
几天后面具完成,上官麟又进了喜春院,他从匣子里挑出面具,勾起敏敏的下巴,细心地在她脸上张罗。
敏敏先是感觉一阵冰凉,然后柔女敕的十指在她脸上贴贴压压,不过片刻功夫,上官麟对落春说:“把姑娘的脂粉拿来。”
不多久,不光是脂粉,连镜子、首饰盒都送上来。
敏敏看着镜子,倏地惊呆了。
她自诩是个美女,自认后宫祸事,多半是自己的绝丽容貌招惹来的,可与镜中女子一比,云泥之别呐!
这张新的脸,肤色洁腻,一双汪汪杏眸与鼻下艳润的丹唇相映生辉,芙蓉般清姿雅质,衬着随意披在身后的乌溜溜长发,更增娇艳。
只有眼睛和嘴唇是她的,但陌生的脸,竟与她的眼睛如此相合,彷佛打出生起,她就该长成这副样子。
这样的容貌上官麟还不满意,他继续在她脸上涂涂抹抹,没有用太多的脂粉,却让那张脸又添上几分丽色。
“行了。”他左瞧右瞧,对自己的作品相当满意。
举起木梳,他帮她打理头发,发髻梳得很简单,但他硬在发饰上头搞花样,云纹玉簪、饰玉蝶花钿、鸾凤金步摇……一个一个往她头上插。
眼看他又要把珠炼缠上去,敏敏急忙阻止:“别,再插上去,我就要变成糖葫芦架子了。”
她动手,把头上的珠钗全拔下来,只留两柄玉簪固定头发。
打理好了,她献宝似的走到卓蔺风身前转了两圈。
“怎样,好看吗?”她歪着脸,勾起一抹笑。
“怎样都好看。”不管是真脸、假面,或者前世那张蜡黄小脸……都好看。
“同你站在一起,人家不会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吧?”他是鲜花、她是牛粪,她有自知之明。
“谁敢这么说,我让人把他的舌头买下。”
注意哦,是买下,不是割下,这些日子她模清了他的家底,他啊……家财万贯?甭客气了,有兴趣可以去和国库比一比。
她握住他的手说:“走吧,我们出门逛逛。”
模模她的头,他喜欢被她撒娇,他与她十指紧扣,手心贴手心,温暖交融。
从没有人解释过两人的关系,但互动这么明显,再傻的人也晓得,他们的主子爷身边,终于有个可心人。
是啊,一个人这么久了,爷是该找个人一起吃饭旅行、对话谈心。
他们刚坐上马车,听到消息的卓淳溪便跑了过来,嚷嚷着要跟,他们怎么可能拒绝?
车行不久后停下,他们在东大街下车。
敏敏走在中间,卓蔺风和卓淳溪在两旁护着。
一路走着、一路说着,她在摊贩、铺子间,寻找记忆中的痕迹。
吉祥饭馆还在,里头有爹爹最喜欢的白干,爹爹说,那酒够烈、够辣,是男子汉喝的酒。
爹老嫌娘酿的果酒不够味儿。后来她才晓得,在风刮如刃的东北,人人都得靠烈酒过冬。
娘忍不住心疼地说:看你爹喝酒,就晓得他在那个地方过得有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