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妨,她愿意。
她看他的眼光太认真专注,让他有几分害羞,她看出来了,却不拆穿,笑着找话题揭过,“今天我听见欧阳神厨和淳哥哥的对话。”
“他们说了什么?”
欧阳杞指着公鸡,问卓淳溪,“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公鸡、不杀母鸡?”
“不知道。”卓淳溪回答。
“因为母鸡说它不能死,它要留着生蛋,所以叫我杀公鸡,听懂没?”
“听懂什么?”卓淳溪一头雾水,不过欧阳叔叔能听得懂母鸡说话,好厉害啊,不知道长大后他会不会和欧阳叔叔一样厉害。
“意思是,在碰到危险时,女人会义无反顾地把男人推出去送死。”
“哦。”
见他似懂非懂,欧阳杞有说不出口的沮丧。算了,他听不懂哲理太深的话,他得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说服他,才能说得通。
欧阳杞指着另一个笼子。“看见这只公兔子了吗?猜猜,它为什么伤痕累累?”
卓淳溪说:“因为它不乖?”
欧阳杞说:“不对,是因为它不听媳妇的话,被媳妇打的。”
卓淳溪说:“那就叫它娶个不凶的,像妹妹那样,就不会挨打。”
“天下的媳妇一般黑,现在不凶,等到变成媳妇时就凶了。你看,为什么有的鸟可以射下来,有的射不下来?”
卓淳溪说:“有的飞得快,有的飞得慢?”
欧阳杞说:“错错错,因为有媳妇的,身体亏得比较厉害……”
听到最后一句,卓蔺风呛着了,咳个不停,这个欧阳杞……
“他不想淳哥哥有喜欢的人吗?”
“嗯。”
“为什么?”
“淳溪的母亲爱上大皇兄,为他放弃一切,到头来却得不到专一与善终。”
敏敏直觉接话,“欧阳杞对淳哥哥的母亲……”
卓蔺风赞赏地觑她一眼,这小丫头的心思还真敏锐,他微笑点头。
这个答案让她的心情更加沉重,感情这种事真为难人,欧阳杞的喜欢、皇上的喜欢……求而不得,苦了一生。
那他的喜欢呢?落在她身上吗?
如果不是喜欢,不必冒险把她留在身边,对吧?如果不是喜欢,不必为她筹划、不必为她承担,对吧?
可是他终究是皇上的亲弟弟,不管是为手足亲情、为巩固权势,或是为了其他因素,皇上早晚会逼着他迎一门好亲,到时她该怎么办?
卓淳溪抱着瓮,快步进了喜春院,一边兴奋地道:“妹妹,你看这是什么。”
“是酒吗?”
“妹妹真聪明,是李尚书给我的。”
敏敏打开酒瓮,凑近一闻,好香哦!是贡酒三步醉呢!只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尚书给你酒,想做什么?”
说到这个,卓淳溪咯咯咯地笑了。“他想让我在三叔跟前说他女儿的好话。”
敏敏垂眉,她懂的,这么好的女婿人选在跟前晃,京里有女儿的人家,谁不会想方设法使力气?
“所以呢,你想帮李姑娘说好话吗?”敏敏问。
“那个李姑娘虽然冲着我笑,可是她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假,她分明拿我当傻子哄,叔叔要是娶那种姑娘进门,我可就凄惨了。”
他皱起鼻子、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落春几个掩嘴笑不停。
卓蔺风说过,大家都说淳哥哥傻,可他一颗心再通透不过,谁真心待他好,谁假意奉承,他看得一清二楚,果然真是如此。
“我见过李姑娘,长得挺美,听说琵琶弹得极好。”
“她哪里美啊,她连妹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就连落春、落夏、落秋、落冬都比她漂亮一百倍。”
“小少爷一句话可把我们全给夸进去了。”落秋笑道。
“不是夸,是真话,何况又不卖艺,弹一手好琵琶做啥?要我挑媳妇儿,绝对不挑会琴棋书画的。”
“怎么说?”
“要是高兴弹琴、不高兴也弹琴,我岂不是要被吵死了?而且那些说自己是才女的,一个个眼睛都长在这里呢!”他指指自己的头顶。
他的话惹出一屋子娇笑,他这可是把满京城贵女全给批评进去了。
“那小少爷想娶个什么样儿的?”落春问。
“会做菜的,不骂我笨的,还要喜欢我的。”
“小少爷说的不就是欧阳公子吗?”落秋此话一出,又惹出一阵清脆笑声。
卓淳溪抓抓头,可是欧阳叔叔不能当媳妇儿,怎么办?
看他皱紧眉头,敏敏怕他钻了牛角尖,连忙转移话题,“淳哥哥带酒过来,是要请我们喝吗?”
“对啊对啊,你们都坐下来,陪我和妹妹喝酒。”
“行,小少爷等一下,落夏在厨房里做好菜呢,我们去端上来,今晚咱们好好乐一乐。”
不多久,美味佳肴端上了桌,而几个落和卓淳溪一沾上酒,就像狐狸遇上甜葡萄,蜜蜂飞进夹竹桃,一个个都停不了嘴。
一杯接着一杯,怕慢一步就没得喝似的,他们不晓得三步醉的后力有多强,这么个喝法,肯定要醉到明天早上。
不过……醉就醉吧,反正又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儿得忙,敏敏决定放纵他们,只不过担心他们空着肚子喝酒会把身子弄坏,她负责照顾大家。
她把他们的碗堆满菜,三分醉的人好说话,她怎么说,他们怎么做,叫吃便吃、叫喝便喝,不多久功夫,盘子空了一大半。
落春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喝完,满足喟叹。“这酒真好,得跟孙先生说说,把秘方买了,咱们也开间酒铺子,以后要喝多少有多少。”
落夏拍拍落春醉态可掏的脸。“你不老说喝酒会乱性吗,这会儿连酒铺子都想开了?”落春媚眼含春地回道:“是啊,我得去找个好男人乱一乱才成,否则会憋坏。”
鲜少说话的落冬,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她醉眼迷离地说:“有心无胆,没出息。”
“谁说我没胆,等着看!今晚我就抢个新郎来成亲。”
“抢谁啊?”落秋凑过来问。
“抢……抢上官先生。”
落夏抱着酒坛户笑个不停。“为什么是上官先生?”
“他长得好看啊!”
“他那么会做面具,谁晓得那张脸是真是假?”
“要不,抢狐王,生个小王子,呵呵,我立即从低阶狐变成高阶狐。”
几个落一句对过一句,可是敏敏越听越不懂,“壶王”是什么东西?“低阶蝴”?“高阶湖”?她们是醉胡涂了吗?
卓淳溪最安静,他没有多余的心思聊天,只想抱着酒杯不放,结果头一歪,他第一个醉倒。
可要不了多久,几个落也醉得东倒西歪。
敏敏笑了笑,想着要不要先把卓淳溪送进屋里去,才想扶人,却发现他的背凸起来,里头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是什么?敏敏好奇一碰,软软的,好像……鸡毛掸子?可是谁会把鸡毛掸子藏在背后?她寻来一把剪刀,把他的衣服剪一个洞,倏地,她眼睛瞠大、嘴巴闭不起来,她被狠狠地惊吓住了。
尖叫一声,剪刀掉在地上。
淳哥哥衣服里头的不是鸡毛掸子,而是一条雪白的尾巴,很长、很蓬松、很漂亮,如果不是连在淳哥哥身上的话,她会想要模一模……
人怎么会有尾巴?那是动物或妖怪才有的东西!
她用力推搡喝出八成醉的几个落。“落春、落夏,你们快起来,你们看淳哥哥,他有尾巴!”
她吓死了、吓疯了,她没有这样粗鲁过,抓起她们的肩,乱摇一通。
落夏被她摇得呵呵大笑,“有什么啊,尾巴哦?我也有啊!”说着,她撩起裙摆,露出一条褐色的尾巴。
落春扯着落夏的尾巴,笑道:“我的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