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天雪涌起一股母性的怜爱,苏子卿真是太可怜了,他对她这么爽快,又盖厨房又给银子,自己也只能尽量报答他了,闵天雪决定在未来三年内,完美扮演一个妒妻,替他扫掉所有的姨娘通房,不让任何人发现他的秘密。
在镇西将军府,他罩着她,她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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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闵天雪最期待的日子了——收租。
她一早就收拾妥当,天气微冷,穿了滚边琵琶对襟衣裳,外头一件百蝶飞舞锦缎披风,预备出门时,却见苏子卿一脸自然的走过来问:“我能一起去吗?”
自从猜出他的秘密后,闵天雪对他就有种说不出的怜爱,此刻见他想要同行,自然不会拒绝,“当然好,最近天气变凉,到外头行走舒服得很,你该多出门的。
他如果在家,不是在马场骑马,就是在靶场射箭,是,他是武将,不能松懈,但他才重伤归来,偷懒一下,三天练一次也不会有人骂的,此刻见他也想跟着出门,她只有高兴。
两人带着下人走到角门,看到春花租来的青篷小车,苏子卿道:“坐我的马车吧。”
“城西路小,将军府的马车太大,怕不好通行。”
马车实在太小了,以往四个女人坐着还好,现在加了个高壮的苏子卿,手长脚长没地方放,头都快顶到车顶了,闵天雪见他一脸窘迫,忍不住好笑,好不容易行了一个时辰到富贵酒楼,下了马车,见他总算舒了一口气。
“闵老板,闵老板。”汪掌柜一看到人,立刻跑出来,热情无比的说:“还在想着您什么时候过来呢,不是我在说,您气色越来越好了。”
“汪掌柜客气。”
“楼上请,楼上请。”
盎贵酒楼因为闵天雪的菜谱,现在已经是预约才能进的地方,不过生意人嘛,总会遇到不能得罪人的时候,譬如说遇到王爷,郡主,难不成真的还让对方等吗,于是都留有一间雅室,以备不时之需。
汪掌柜恭恭敬敬的说:“闵老板,这是这个月的抽成帐本,您瞧瞧,没问题的话这是租金二十两,这是抽成五十八两,我还忙着,就不招待您了,待会让小二上最好的碧螺春。”
等汪掌柜出去,苏子卿挑起眉,“闵老板?”这丫头没跟人家说她成亲了?“我当初做生意,婆婆不喜,于是不好说我夫家姓苏,便说自己姓闵,汪掌柜没恶意,当然我也没恶意,我是想着既然三年后要下堂,就不要用苏家少夫人的名义在外面经商,免得惹麻烦。”
“你是苏家少夫人,当然可以说夫家姓苏。”
闵天雪解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三年之约,我安静点,低调点,对大家都好嘛。”
“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你凡事这么有主见,不管夫君是谁,后宅多少妾室,都能有办法应付,怎么会想到那个三年之约。”
虽然说,一开始就是因为这样才惹得他注意。
京城繁华,男风也盛行,他少年时期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喜欢男人,不然怎么表哥堂哥一个一个收妾室,连二哥身体不好都收了六个,自己却对女人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真的就是觉得,女人就是那样吧,胭脂太红,水粉太香,还有工于心计,这些他都倒胃口,直到在西疆养伤时,许征跟他回报四少夫人的奇葩行径,他才第一次觉得女人好像挺有趣的。
面对他的提问,闵天雪是可以说谎带过的,几年的职场经验要应付他绰绰有余,但她不想,内心涌起的母爱已经让她想成为整个镇西将军府最诚对他的人,于是决定坦承相对,“我是有办法应付,但我不想。”
“不想?”
“人生太短了,我想开心些,当然我不是责怪婆婆,婆婆是一品大臣嫡女,又嫁给一品镇国将军,生了个一品儿子,要是我也肯定看不上商人之女,这不是她不好我不好,而是先天差异,没办法的,有一句话说的好,门当户对,门户不相对,受到的教养不同,在对事情的看法上就会产生这样的分歧,在官家眼中,我的出身低,可我觉得自己又不偷不抢,凭什么就要让人看不起,我不想去讨好那些人,婆婆不喜欢我,那我就拿着银子等三年后过轻松日子。”
“三年后的事情三年后再说,但你现在是苏四少夫人,还是得跟几个承租者说清楚比较好。”他当然是另有企图,只要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苏四少夫人,她将来想抽身就没这么容易,长到二十岁才遇到第一个让他觉得可以一起过日子的女人,他一定要留下她才行。
“其实这些人知不知道根本没影响啊,老实说吧,他们只关心租金多寡而已,肯租就好,根本不在乎铺子是谁的。”
“可是我在乎。”
你在乎什么啊——啊啊啊啊,他是不是要让人知道他不但有妻子,而且生活美满啊?
这么一想就对了,苏子远从小身体不好,也没什么交际,就算苏家亲戚都没几个见过他,他无法传宗接代这件事情只对苏夫人有影响,对其他人,连作为谈资都说不上,可苏子卿就不同了,一品车骑将军,要是身体不好的话,那……很容易八卦满天飞。
一定是这样!
闵天雪心软了,嗷,这可怜的少年,要说出这些话内心一定饱受煎熬吧,要怎么讲得有理有据又不让人怀疑。
闵天雪内心的怜爱指数迅速飙昇,很快破表。
这个男人保家为国,堪为英雄,英雄不应该被这种小事所困扰,看她的。
于是,等汪掌柜再进来时,闵天雪主动说:“汪掌柜,以后别叫我闵老板了,这是我丈夫,姓苏,行四。”
汪掌柜这人精马上说:“原来是苏四爷跟苏四少夫人,以后还请两位多多关照,我啊,打算把隔壁租下来扩店,到时候还请苏四少夫人再多给几道菜谱。”
“没问题。”
“那我就先谢过——”汪掌柜突然一怔,眼前的男人有着武人精悍体格,双眼炯炯有神,脸上又有个大疤,苏家?行四?那不——
汪掌柜一抖,“恕我斗胆问一句,莫非是车骑将军与将军夫人?”
苏子卿含笑点头。
汪掌柜的老脸一下开出一朵花,“真是车骑将军?哎呀,小店今天真是走了大运,迎来我们东瑞国的大英雄,不瞒将军与夫人,我的两个儿子今年本在徵召名单内的,多谢将军抓了西夷大皇子,换来边界平安,两个儿子现在一个已经成亲,一个预定年后要娶媳妇,我最小的表弟在西疆八年,总算可以回家看看舅舅舅母,这都是多谢将军。”
说完就要跪下,苏子卿连忙把他扶起,“那是我分内之事,掌柜不用客气。”
“要的,要的,我们在京中的太平曰子都是将士在前线浴血换来的,不敢忘啊。”汪掌柜抹抹泪,想到收到徵兵单时,家里老太婆抱着两儿子痛哭,怕孩子一去不回,没想到会有喜事传来,真是天佑东瑞,“还请将军跟夫人赏脸,在小店用饭一顿,我回去好跟家人炫耀,今日见到恩人。”
苏子卿含笑,“掌柜言重了。”
“不言重不言重,我们家里可立着苏将军的长生牌位,今日能看到恩人,是三生有幸。”
一旁,闵天雪觉得好不可思议,知道他阻止了战争,保住西疆和平,这跟看到因为他而改变命运的人,感觉完全不同,战争总是会损失很多生命,古代医疗也不发达,家中男丁被徵兵大概就要有心理准备,以前她虽然知道这样的事,却没有太多感触,现在看到汪掌柜,才知道送孩子上战场是怎样的痛,而苏子卿所作所为真正代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