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家一年也就十来两银子的收入,一万两够人几辈子花的了,他这样铺张、浪费,若是给皇帝哥哥知道了,又得啰嗦半天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李韵凝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既然他这么说了,她就好好给母妃热闹一回吧。相熟的几个小姐妹也许久没见面了,不如都请了来聚聚。
锐王妃生辰前几日,李韵凝便带着儿子荆华璋回了锐王府。
今年锐王爷的身子不太好,锐王妃便提前回绝了要来祝寿的王公贵族等,只留了几个至亲的小辈聚聚。
但是李韵凝爱热闹,就把京城里最好的厨子和戏班都叫来了。锐王爷很赏脸地陪着妻子、女儿和外孙们看了一回戏,就去了外院。李韵凝就和几个要好的姐妹们在后院里玩乐了起来。
小姐妹们最喜欢锐王府的后花园,于是携手去逛后花园。而李韵凝喝多了酒,走了没多远便称累了,要歇会。附近便有一座暖阁,她便去了暖阁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的,李韵凝听到一阵争执,她翻了个身,抓了软枕压着脑袋,想将那争执的声音关在外面。然而,外面的声音更大了些,苍蝇似的让人烦躁,伺候的人也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李韵凝被迫醒了过来。
李韵凝臭着脸坐起来,正打算推开窗户骂几句……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告诉她?”一个女声沙沙的,像是好友杜氏的声音。李韵凝清醒了一些,她顿了顿,没有马上开窗。
暖阁建在一丈多高的高台上,后面是山,两边是阶梯,前面是一排花树,花树的前面是一条仆人们抄近路踩出来的隐蔽小径,平常也没人走。此刻,她的好姐妹蒋氏与杜氏正躲在花树下争吵。
杜氏道:“不行,我可不能瞒着凝儿,你别拦我。”
“你胡涂啊?凝儿和荆楚墨之间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蒋氏急得跺脚。
杜氏怒道:“荆楚墨在外头养了个女人,都已经堂而皇之地住进了若峰镇的将军府了,若是生了孩子,你让凝儿怎么办?不行,我一定得告诉凝儿,无论如何,也要教她心里有底,免得将来打她个措手不及。”
“凝儿和荆楚墨,那是皇上赐的婚!凝儿什么脾性你不知道?她必不能忍的。但这御赐的婚姻岂是儿戏?哎,你也不想想后果……”蒋氏拉着杜氏不肯放手。
暖阁里的李韵凝顿时呆若木鸡。
蒋氏要拦,杜氏要走,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出了小径,迎面撞见了锐王妃,两人吓了一大跳,尴尬地行了礼,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刚才两人的对话有没有被王妃听到?
锐王妃掐了一朵花,闻了闻,然后浅浅地笑了一笑,道:“你们两个这里做什么?害我们好找。厨房炖了燕窝,要不要试试?”
两人连忙点头,“多谢王妃。”
锐王妃笑着牵了两人的手,“走,咱们去暖阁,凝儿在那里呢。”
“好。”杜氏、蒋氏迟疑了一会。李韵凝原来就在这暖阁上休息?此时此刻两人也不知道到底是盼望她已经听到,还是没有听到的好。
锐王妃才领着杜氏、蒋氏进了暖阁,就看到李韵凝打着呵欠从里头出来了。
“醒来又饿了。母妃,可有什么好吃的?”李韵凝拉着锐王妃的袖子摇来摇去。
锐王妃笑骂:“成日里吃了睡、睡了吃的,比宫里贵太妃养的兔子还懒。”
众人都笑了起来。
锐王妃和李韵凝表面上都看不出什么,陪着众人一直玩到傍晚。
最后曲终人散,当锐王妃开始送客的时候,杜氏还是不死心,故意落在最后,想告诉李韵凝关于荆楚墨的事情。只是,杜氏刚要开口,便被借口找东西的蒋氏给拦住了,蒋氏硬是将她拽走。
回到后院,锐王妃屏退下人,拉着李韵凝叹了口气,“你都听见了?”
李韵凝点点头,眼眶红红的。
锐王妃连忙将她搂到怀里安慰,“也许是个误会,谅他荆楚墨也没这个胆!放心,待会我就跟你父王说说,让他派人去边疆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母妃,我想自己去,我要亲眼看看他是不是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不行、不行,太远了,路上也不太平。”锐王妃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劳苦奔波,边境那么乱,她不放心。
李韵凝沉默了一会,道:“我必须去一趟,若是他真纳了妾,我便与他和离。若是误会,正好去看看他。华华这几日一直闹着想见爹爹,他也快一年没见着他爹爹了。”
锐王妃愁眉不展。她唯一的宝贝女儿当初要嫁给荆楚墨时,她就不同意的。荆楚墨当时只是一名副将,若非王爷和皇帝双双保证,她是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荆楚墨出身微寒,虽然他自己很上进,但是,她就是觉得他不配凝儿。不过放眼整个京城,她瞧得上的女婿也没两个。
罢了、罢了,如今扯这些旧帐都没有意义,还是处理眼前的事情比较重要。
“母妃,您就让我去吧,不弄清楚这件事,女儿……寝食难安。”李韵凝难过地说道。
锐王夫妇一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免爱她如命。见平时总是快快活活的女儿这样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锐王妃只觉得心如刀割。
“你想去,那便去。你父王和皇上那边,母妃给你处理好,你自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出门的事情。只一点你要记着,万一那个臭小子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千万别和他闹,只装作不知,回来以后告诉母妃,母妃给你出气!”
李韵凝扑进了锐王妃怀里,呜咽地说了声:“多谢母妃。”
锐王妃叹气,心中着实担心。
回到将军府,李韵凝把自己关在内室,悄悄哭了一场。等听到有人敲门,她才收了声,擦了擦眼泪收拾了一回,方才装作没事人一样起身去开门。
荆华璋仰起头,甜甜地笑着唤了她,“娘。”
李韵凝的眼睛肿肿的,但是见到儿子的那一刻,她的心又暖了过来,她牵着他进屋坐下,沙哑着嗓子问道:“华华想不想去见爹爹?”
荆华璋连忙点头,“想!想死了。娘,我们真的要去边关吗?”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纯净又透亮,让人的心顿时变得温柔无比。
“是真的,你好好想想要给爹爹带什么礼物。”
荆华璋开心得跳了起来,大声笑道:“哦哦哦哦哦,要见爹爹了。”
饼了两日,李韵凝的心情平静了些,她安慰自己,荆楚墨应该不会瞒着她纳妾的。不过,她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这些天京中流言渐起,都在传大将军荆楚墨在边疆讨了个两头大的平妻,还说荆楚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驻守边关多年,身边没个女人怎么行?
李韵凝不愿意相信,可是……哎,她和荆楚墨是年轻夫妻,他常年累月的不在她身边,有时候她也想呢,换了是他,恐怕只有更想的吧?所以,尽避她不愿意相信,可那些流言蜚语还是变成了一根刺,让她一想心就疼。
“没良心的坏蛋!”李韵凝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
千里之外的边关重地若峰镇,荆楚墨正在跟几个下属将领讲解沙盘上的地形、地貌,以及他初步拟定的作战策略。忽然,他觉得鼻子有点痒,结结实实地打了两个喷嚏。
下属郑海生递上干净的巾帕,关切地道:“将军?”将军已经有两日未曾阖眼了,之前又钻到雪山里待了一段时间,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有点吃不消了,大约是受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