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这样自认心性不是个太过虚荣的人,也不免因他们的恭喜和赞叹而有些晕陶陶,但面对村民们的奉承和祝贺,她更多的是为自家这两个男人的弓以为傲。
他们真的好了不起,真的做到了。
听村长说这还是无崖村建村以来,头一次出了举人老爷呢!
“豆娘,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佘温将她环得更紧,心里只觉满满都是幸福的感觉。
来年会试,不出意外的,项老爷因字太丑而落第,惊才绝艳的佘温则是毫无悬念地抡了元,再度荣登榜首会元。
消息传来,项家的鞭炮终于连放了三天。
而后喜上加喜的是,项豆娘终于答应了“会元大老爷”的求亲,于同年殿试前夕,结为连理。
他们成亲洞房的那天晚上,所有无崖村和镇上的人都来了,热热闹闹地庆祝到了大半夜,酒醉的酒醉,吃撑的吃撑,喧哗吵闹得都快掀了天了。
就连许纤也一扫娇雅婉约商家小姐的形象,几杯酒下肚后,和珠花两个跑去闹洞房,最后是被穿着凤冠霞帔的项豆娘一脚一个踹了出来!
“春宵一刻值千金,在项家谁敢同钱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
新娘子大喝一声,“闲人”只得抱头鼠窜而去,当然不忘临跑前嘻嘻哈哈地撂下了一句:“好个豌豆真是没脸没皮,可怜今晚温少落入狼爪!”
“夫君,她们都欺负我……”小脸红通通的项豆娘也不知是胭脂搽太多还是给气的,迫不及待对自家亲亲夫君告状。
“没关系,夫君疼你。”可说这话的佘温清逸俊美脸庞却是比她还红,“娇羞无限柔弱可欺”的模样,还真难想象今晚到底是谁疼谁?
只不过根据某听壁角线人的可靠消息指出,当晚男人的低喘和嘶吼声交织着女人的娇吟和低泣求饶声,不难想象温少必是雄风凛凛、大振夫纲……
在殿试的前一晚,在许家关系商号悦来客栈落脚的夫妻二人,静静依偎地坐在后院石阶上,看着天空霞光万丈的美丽景致。
“阿温,我真觉得这一切就像是梦一样。”项豆娘靠在他看似瘦削却坚实可靠的肩头上,轻轻叹了一口气。“会不会哪天一睡醒,我发现自己还是那个在田里孤身奋斗的农家女,阿爹还是个万年秀才,家里还是堆满了活儿等着我做,而且最可怕的是……没有你。”
“傻豆娘。”佘温捧起她的小脸,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清眸满是笑意。“说什么傻话呢?我一直都在啊!”
“你真的会一直一直陪着我的吧?”被自家夫君在她脸上偷香,她不由有些脸红红,半是戏谑半是忐忑地问:“不会像戏本子里头演的那样,殿试过后,高中状元,然后被皇帝指了个公主,把我这糟糠妻休离下堂……”
他脸色瞬间严肃起来,眸光愠然。“难道娘子还信不过为夫吗?”
“信信信,你别生气。”她赶紧拍了拍自家夫君的背,忙打哈哈道:“那个……说说笑嘛,你明儿就要殿试了,未免你紧张,给你说个笑话松松气儿,怎么样?不好笑吗?”
佘温呆了一下,随即长长叹了一口气。“原来娘子是在同为夫说笑,吓死我了,还以为娘子当真误会我是那等负心薄幸之人……”
糟,她怎么忘记自家夫君有呆子体质,要是犯起傻来无人能敌、中者无救?
现在乱逗他,万一明天在殿试时,遇上皇帝老儿他又开始犯起浑卖起呆来,该如何是好?
“咳咳,总之,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可以的!”她赶紧心喊话,“相公,明儿就发挥你的惊人才华,迷人魅力,把皇帝迷得神魂颠倒,随便赏你个大官做做吧。”
佘温本来还听得很高兴,觉得娘子真是对自己好体贴好有信心,直到听完最后一句话,清俊的脸差点全黑了。
“娘子,我明天是去办正事的。”他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鼓着玉脸。
哎哟!相公鼓起脸颊来最可爱了,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捏几把,顺道上下其手……
项豆娘总算及时在“下手”前想起明天的殿试,今天晚上可不能把相公累得明早爬不起床……嗯咳!
“娘子,你脸怎么这么红?很热吗?”他眸带忧色地看着她,大掌模了模她的额头。“还是着凉了?”
“我很好,我没事,身子好得很,打死一头牛都没问题。”项豆娘心虚尴尬了一下,忙顾左右而言他。“对了,相公,过两天就是端午佳节了,不知明天殿试过后结果如何,现在这么紧张,咱们不如叫两杯雄黄酒来喝喝,既放松情绪,也当提前过端午,你觉得如何呀?”
端午……雄黄……
佘温不知怎的神思恍惚了一下,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你冷吗?”她有些担心,“虽说天气暖,可坐风口久了也会受凉的呀,不行不行,那咱们还是赶紧回房里歇着好了,明儿殿试,千万不能出半点差错,要不你就白白苦读那么久的书了。”
“我没事。”佘温见她担心得脸色都有些发白,心下登时软成了一汪春水,想也不想地安抚道:“好好,我们就请小二送壶雄黄酒,再蒸几个粽子,咱们夫妻俩先共饮一杯,应应节也好。”
“可是……”
“反正咱们晚饭也还没用,再请小二送几样小菜来,一并摆了在屋里吃。”他微笑道:“为夫虽酒量不行,想必陪娘子饮上几口也不要紧的。”
“那好。”她笑嘻嘻地拉着他起来,一迭连声就喊小二:“小二小二——”
“嗳,来了!”店小二闻声而来,对东家吩咐过要特别好生招待的夫妻二人可是恭敬有加。“佘少爷和夫人有什么吩咐?”
“劳驾帮我们送壶雄黄酒,蒸几个粽子,再做几道小菜来。”
“好的好的,不过小店里粽子口味众多,湖州粽、江米粽、老京粽,无论甜的咸的、大的小的我们应有尽有,不知少爷和夫人想尝尝哪一种的?还是每样来一只?”
“娘子想吃什么口味的?”佘温低头看着她,浅浅一笑,眼底眉间的宠溺疼爱之色流露无遗。
“听说湖州粽香糯鲜美,我们就吃那个好了。”
“好,小二,我们就要湖州粽。”他朝店小二一笑。
但见店小二被这倾城一笑笑得迷花了眼,脸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回道:“好……好呀……少爷说的是,都好……呵呵呵。”
直到店小二傻笑着,还不小心连连撞着了门框、柱子、树丛,直到去得远了,憋了很久的项豆娘终于叹了好大一口气。
“唉——”
“怎么了怎么了?娘子,为何叹气呢?”他慌了,忙关心道。
“麻烦相公以后不要随便乱对人笑,你的笑容杀伤力太大了。”她不禁嘀咕。
“好不容易店小二这几天才稍微适应了你的『美色』,不会动不动就脸红说……”
佘温闻言先是一呆,随即尴尬,接着玉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啼笑皆非了起来。“娘子又说笑了,况且美色不是用在形容男子容貌上,娘子日后须谨记才是。”
“啊随便啦。”她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娘子……”某位翩翩青年脸又黑了。
不一会儿,酒菜很快便上了齐全,项豆娘看着坐在对面唇红齿白面若冠玉,朝自己笑得好不温柔的夫君,心底不禁一片春意荡漾。
“来,我帮你斟一杯。”她替他和自己斟了据说可杀百毒、避百邪的雄黄酒,端起杯来,“这一杯,祝阿温相公身体康健,岁岁平安,明日殿试一举功成,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