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就算雕龙太子确实是文庆太子的嫡子,也没有借口代公主而替之,没有挑拨三国是非、搬弄广朝群臣的机会。
当华皇以公主之姿出现在长晏宫的睡莲池畔时,文武大臣惊喜莫名,彷佛不敢相信他们的公主竟然真的活着!
北宫澈在阶下候她,含笑对她伸出手。
看着他递来的大掌,华皇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会被他看穿。但她还是将手交到他的手里。
他好温柔地握住她,当她为他不像假装的珍惜而困惑时,他手心的温暖一瞬间也让她恍惚,让她有种好安全的错觉。
华皇立即撇开心中的杂思。
他怎么会让她安全呢?只要他活着的一天,她便永远不会安全!
当华皇这般告诉自己,她的另一只手也悄悄抚上胸襟,像是想确认某件东西是否还在,也像是想抚平自己焦躁的心……
北宫澈带她入座,自己则退至摄政王之位,举杯代众臣对华皇贺道:“臣等恭迎公主回宫,匡正广朝帝位——”
阶下众臣相继附和。“臣等恭迎公主回宫,匡正广朝帝位——”
“众卿免礼。”华皇润润干燥的唇,极力表现平常。“自父皇遭弑,本宫落难民间,这些日子幸赖摄政王辅政,与众卿齐心治国,才让广朝天下不至于倾覆……这一切,本宫理当归功于摄政王才对。”
北宫澈立即俯首抱拳。“公主言重了,臣只是尽自己本分。”
“摄政王不必谦虚,你有功于社稷,广朝众臣皆知,自当铭记在心。”华皇对他露出微笑,目光示好。“请摄政王不要拘礼,上榻与本宫同坐吧!”
她是在为他洗刷这些日子的不白之冤吗?
北宫澈望着她的笑容,只觉得这些日子以来,一切的坚持跟磨难都有了回报,因为她还活着,还能这么信任地对他笑……
他的满腔柔情因她而动,目光也为之深邃,于是他听命走向她身边,与她同坐一榻。
这时,朝下也传来众臣声音。“恭贺公主还朝!抱贺摄政王登位!”
北宫澈无视那些声音,眷恋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微笑。“终于……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天知道他有多想她,多埋怨自己,如今她终于回到他身边,他怎能不感动,怎能不更加珍惜她?
华皇的目光却微微一黯,只有唇边的笑意依旧。“是,我回来了……放心好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让我们一起敬堂下的众臣吧。”北宫澈为她举杯,率先起身。“本王敬公主,敬广朝千秋万世——”
当北宫澈向众臣举杯时,华皇也瞄准时机,下定主意,极快地从胸中抽出预谋的短刀,忽地起身,打算刺杀北宫澈——
“王上!”一旁的巴武发现不对劲,立即出声。
北宫澈回过头,当锐利的银光刺向自己时,他以手中的金杯挡下,随即松开金杯,分散她的注意,再伸出左手擒住了华皇握刀的小手。
华皇惊喘地被他抓住,霎时间,她也知道自己的行刺计划失败了。
北宫澈瞪视着她,目光既不可思议,又充满受伤。这瞬间,他像是不认得眼前的女子……不,应该说,是眼前的华皇认不得他。
可是她怎么可能认不得他?他即便化成灰,她应该也会认出他,就像他知道当日的焦尸并不是她一样。
当他冷静下来,也清楚看见华皇的目光里充满对他的惊恐,以及义无反顾的恨意,那么明显、那么坚决……
她真是他的华儿吗?
不!不对……他的华儿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她不可能这般仇视地看着他,想要置他于死地。
“你是谁?”他压着怒意沉声问。
华皇冷着脸道:“我是华皇公主,重武帝李厚的女儿!”
“胡说!你若是公主,便认得我是你的驸马,怎想杀我?”
“我要杀你的原因你应该知道……北宫澈,难道你以为我会爱上你吗?!”她咬着牙,眼神中透出对他的怨恨。
“不对……”北宫澈却对她、也对自己摇头,眼前的女子绝不是华皇,她不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不会这样仇视他……
从他第一眼看见她,她的眼里便充满热情与直率,她即便生气,也让他喜欢得发笑,何时对他有过这样的冰冷恨意?
所以眼前的她绝不是他爱的华皇!
他怒极喝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假扮公主欺骗本王?”
“北宫澈,你看清楚!我就是华皇,没有人可以假扮我!”她的倾国容颜天下只有一人,除非父皇有双生女儿,否则天下不可能有人像她。
“大胆反贼,竟还妄想欺骗本王!”北宫澈握住她的力道越来越强,越来越无情。“快说出你的目的跟公主的下落,否则你难逃一死!”
“我的目的就是杀了你,为我父皇报仇!”她忿恨撂话。
“你——”北宫澈的鹰眸倏地一缩,忽然拉着她离开。
第7章(2)
在众臣的一片惊诧中,他一路强拉着她,脚步不停地返回东宫。
她则一路上不断挣扎。“北宫澈!你干什么?!快放开本宫!”
“你不是说你是公主吗?好,你就证明给本王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公主?”在进东宫之前,北宫彻终于回头,厉眸充满怒火地扫过她。
华皇终于明白北宫澈或许是天下最危险的男人,而她想得太天真了,因为她怎么是他的对手呢……
可是,为何她并不惊讶?
两人一进东宫,华皇就被他甩在东宫里的大榻上。
她狼狈地强坐起身,北宫澈也不知何时夺来宝剑,剑锋直指她的喉间。
“说!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的?”
她咽下气,冷静以对。“我是华皇公主,没人派我来。”
“胡说!华儿不会想杀我,更不会有你这样的仇恨,你究竟是谁?”
“华儿?”她惊诧,他竟敢这么亲昵地叫她,是想败坏她的闺誉吗?“谁准你这么叫本宫?除了父皇,天底下没有男人可以这么叫我,你竟敢如此无礼……”
“我无礼?”北宫澈眯深眼,忽然丢下剑,动手将她压在榻上。“我与公主已有媒妁之言、夫妇之谊……何来无礼?”
她一听怒不可遏,发疯似地推打他。“谁跟你有夫妇之谊?!你不要脸,卑鄙无耻——”
“我无耻?!”他也被她激怒了,可他分不清楚是因为她是假华皇,还是他发现自己竟被深爱的女人莫名怨恨,而她已不爱他了。
“好!那就来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公主……我说过已与公主有夫妇之谊,所以我知道她的脐间有颗红痣,就跟红豆一般大小……”他忽然动手解她的外袍,想要拆穿她的真面目。
“不要!你放开我!”华皇无比激烈地抵抗他。“北宫澈——你这个恶贼!我宁可自状,也不要让你碰我——”
然而她的挣扎远比不上他想证明她不是华皇的意念来得热切,当他终于扯开层层衣物,目光得以直视她肚上的红痣时,他的表情也为之一变,全身的忿怒之火瞬间被拨了一桶冰水,一下子媳灭了,然而冰冷的寒意也窜入他的心,让他目不能转,像是被自己刺了一刀……
在他惊诧的瞬间,华皇也无比羞忿地扬手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拉紧外袍退开身子,饱受惊吓地离他远远的。
他怎么可以这么待她?!
不但杀了她的父皇,强占广朝的天下,如今……他还这么恣意侮辱她,想彻底毁了她的清白?
华皇想着,豆大的泪珠便不能克制地落了下来。
是她太单纯了!雕龙太子并不同意她行刺他,可是她无法眼睁睁让杀害父皇的凶手活着,因此她还是拔出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