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可能吗?徐华瑛很想吐槽,但爹和皇上是患难之交,她不好泼爹的冷水,只好反问道:“换成是爹,即使知道这个议和有诈,爹会去吗?”
徐长风毫不迟疑的点头道:“只要于国于民有利,义不容辞。”
“是,两国若真的能议和,百姓免于战争的威胁,如何能推辞?”
“丫头……”徐长风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心疼的看着她。
瑛丫头是不是已经猜到他并非她的亲生父亲?瑛丫头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变得不爱说话,每回娘子要带她去荣国公府,她就闷闷不乐,当时他们就猜想,她是不是在荣国公府听见了什么,皇上派他来岭南,他原本想带上她,但是皇上担心吴国发现她的存在,坚决反对,他才不得不将她送去荣国公府,为此,她动也不动的拉着他的衣袖,足足一个时辰。
徐华瑛对着徐长风扬起笑容,“爹不必替我担心,爹不是说了,吴国不至于为了杀我唱出这么一出大戏,真要我去,我就去,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的丫头是个巾帼英雄。”
徐华瑛像个孩子似的咯咯笑着,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沉重,“爹,我没这么了不起,不过是接受我的出身必然承担的责任。”
“你亲娘曾经说过,这一生她无怨也无悔,因为她只是接受她的出身必须担负的责任……你真的很像她,无论容貌、神韵,还是气度。”他的丫头身体里果然流着两个皇室的血脉,是非常尊贵的,如同她身上的凤凰印记。
从她知道艳姝公主的存在,艳姝公主就只是艳姝公主,可是这一刻,艳姝公主不再是艳姝公主,而是生下她的亲娘,她给了她许许多多,最重要的是生命,即便这个躯体里面住了另外一个灵魂,属于这个躯体的一切,她概括承受。
徐华瑛不愿意费神琢磨吴国的目的何在,反正去到那里就会知晓,如今她只能等待皇上下令,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将心思放在花花草草上面,偶尔失神想念在巴蜀的某人,任务顺利吗?他是不是已经得知吴国有意议和?他肯定了解她的想法,即便议和有诈,她还是要去,因为这是她的责任,所以她没有等他回来就领命前煎去议和,他不会怪她吧?
如同徐华瑛的猜想,吴国派卢达出使,几日后赵珵就得到消息了,而且他确实相信徐华瑛会不管不顾的接受吴国的条件,以大使身分出使吴国,至于吴国此举的目的何在,他还真是想不明白,即便吴国对徐华瑛没有恶意,甚至带着失而复得的亲情,吴国那些皇子公主的势力可不见得容得下徐华瑛,因为徐华瑛的存在对他们而言是个威胁,即便她身上没有凤凰印记,她的后代子孙也有可能再见凤凰印记,总之,有很多人不希望她活着。
赵珵仔细将此事琢磨一遍,写了一封书信交给玄鸣,“你快马加鞭回京一趟,将巴蜀的情况细细向皇上禀明,巴蜀的世家大族态度摇摆不定,这是因为他们手上的生意皆与吴国有关,因此吴国的态度决定他们的态度,若不想伤筋动骨铲除明王,只要让吴国站在朝廷这一边。”
玄鸣不解,“如此一来,皇上必然接受吴国提出来的条件,不是吗?”
“站在皇上的立场,吴国并没有多加为难,岂有不接受的道理?不过皇上必须知道瑛妹妹此去吴国可能遭遇的危险,大梁的大使可以是瑛妹妹,但地点必须选在两国边界,落霞峰山脚下的落霞坡。”
“菱霞坡?”
“落霞坡是当初艳姝公主落难的地方。””
略一思忖,玄鸣就明白赵珵的用意,“爷是想借落霞坡提醒吴皇当初的失误?”
“这是其一,再来,徐家军在落霞坡部署兵力保护瑛妹妹更容易。”
“我明自,若是进了吴国的地盘,我们只能受制于人。”
赵珵点了点头,“而且我要亲自护送瑛妹妹去跟吴国议和。”
玄鸣的脸色为之一变,“爷,这太危险了!”
赵珵的目光突然变得很温柔,“玄鸣,当你遇到一个愿意与她同生共死的人,你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爷,我知道你对徐姑娘的情意,但是郡主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瑛妹妹是我的妻,今生就只有她。”
玄鸣想再劝,但是张着嘴巴,什么也说不出来,爷对徐姑娘的感情有多深,他太清楚了,爷绝不可能由着徐姑娘独自冒险。
“若我不能护她,还有谁能护住她?”她的亲娘已经死了,她的亲爹连承认她的勇气都没有,她跟个孤儿没两样,而他是她的夫君,当然由他来守护她。
玄鸣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我会将爷的话禀明皇上。”
“记住,你要日夜兼程,务必要赶上徐家大公子。”
“赶上徐家大公子?”
“徐家大公子是奉将军之命进京传达吴国的意思,但我想皇上必然会询问瑛妹妹的意思。”从皇上对瑛妹妹的态度来看,皇上是在意这个女儿的。
“皇上得知徐姑娘愿意前往吴国议和,便会同意吴国提出来的条件,正是如此,我必须让皇上知道,即便大梁急于与吴国议和,我们也不能由着吴国牵着走,一旦气势在吴国下,很可能议和不成还赔上瑛妹妹,相信皇上也不乐意见到这样的结果。”
玄鸣同意的点点头,可是吴国不可能不清楚大梁如今的局势,明王是皇上的一根刺。
“不过,吴国会接受我们提出来的要求吗?”
“皇上只要按着我的意思说服吴皇,吴皇应该会同意议和的地点在落霞坡。”除非吴皇想对瑛妹妹不利,否则吴皇也不希望瑛妹妹出事,如此一来,他害死艳姝公主就不是失误,而是有意为之,甚至残忍得连艳姝公主的后代都不愿意放过。“我这就起程回京,不过我不在,爷要当心一点。”
“若是我连自个儿都保护不了,如何保护瑛妹妹?再说了,还有青凌和朱熙。”
玄鸣老是忘了青凌和朱熙,青凌是暗卫,朱熙是专门打理爷的生意,不过因为玉香堂在巴蜀开了铺子,如今朱熙暂时留在巴蜀。
“好啦,你自个儿当心一点,得了皇上的命令后,直接回岭南。”
“是,爷放心,我会日夜兼程赶上徐家大公子。”
赵珵拍了拍玄鸣的肩膀,玄鸣随即告辞离开。
赵珵走到窗边,遥望着巴蜀的另一边,岭南,此时瑛妹妹是不是很不安?她是个勇敢的姑娘,但不表示她不会害怕,只是知道害怕没有意义,甚至会将自个儿的路堵死了,路,是要走下去的。
今夜,他注定要失眠了。
第十章 不能明说的父爱(1)
对徐华瑛来说,能不写字,她绝对不会写字,尤其是充满艺术美的中文字,写起来更是折腾人,可是这会儿她却坐在书案后方,一笔一划的写着字……不,应该说是写某人的名字,只因为思念之深无处宣泄,只借由这样方式倾诉,但是赵珵看了可能笑不出来,还以为书写之人与他有仇,要不,怎能写成这副德性?
“你有空要多练练字,而且我怀疑你写的不是簪花小指,是草书,可是严格说来,又不像草书。”赵珵含笑的嗓音从窗外传了进来。
徐华瑛的手一僵,刚刚才想到他看了可能笑不出来,就听见他的声音,这是因为思念太深有了幻听吗?
“以后我来指导你,每三日写一篇卫夫人的《名姬帖》,一年后你的簪花小楷就可以见人了。”他一直以为瑛妹妹无所不能,可是她不会骑马,他不奇怪,如今看到她的字,他受到的惊吓可真不小,原来她也有如此笨拙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