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姐。”他作揖道。
黄小姐微笑着,与他相对施了个礼。
黄小姐道:“司徒公子,车马劳顿,先坐下喝杯茶吧。”
司徒功缓缓坐下,两人一时无语,只是客气地低着头。
墨玉倒是在一旁替小姐着急,轻咳了两声,似乎提醒黄小姐不要沉默太久。
黄小姐终于道:“司徒公子,有些话呢,我相当面说个明白,今日请你来也是为了此事。”
“无妨,”司徒功道:“小姐有话尽避说是。”
“听公子家中曾有过妻子,如今她过得可安好?”黄小姐道。
司徒功道:“我前妻与姑母在一块做些小本营生,如今我与她也没有往来了,小姐大可放心。”
“听闻公子家中还纳有一妾,”黄小姐顿了顿,又道:“虽然纳妾是寻常事,我本不该过问,可妻妾之间若不和睦,也会闹得家宅不宁……”
司徒功道:“这个小姐也可放心,我那妾室并非刁蛮之人,我会多加管束的。”
鞠清子发现,黄小姐与从前的原主的确是不同的,黄小姐并不十分在意纳妾之事,可原主似乎非常爱吃醋,这或许就是原主婚姻失败的缘由吧?原主不能接受伴侣拥有多个配偶,所以心中藏着一根刺,日常稍有不和,便会崩溃。
而黄小姐明显比原主心平气和得多,这一问一答间也十分理智,所谓什么锅配什么盖,男子若是多偶的老虎男,就该娶能容忍多偶的女子才对。
从这一点上看来,黄小姐与司徒功还算合适。
“我有三个问题,想问问公子。”黄小姐终于步入正题。
“请问。”司徒功答道。
黄小姐礼貌道:“公子别见怪,这三个问题可能有些唐突,不过一时唐突,也比终身后悔的好,所以我不得不问。”
“黄小姐究竟想问什么?”司徒功凝眸。
“第一,”黄小姐道:“公子打算以何为聘礼?可愿意将你家中的全部财产都送至我们黄家吗?”
司徒功怔了怔,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问题。
鞠清子站在屏风后等待答案,她能感到黄小姐略微紧张,连呼吸声都变得急促。
“全部家产为聘?”司徒功思索片刻,“说实话,有些为难,毕竟我家中还有父母要奉养,族中长辈亦不会答应。”
“公子是不愿意了?”黄小姐追问道。
“这样吧……”司徒功答得慎重,“以一半家财为聘,可算有诚意?”
“一半?”黄小姐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公子真的愿意拿出一半?”
“不仅如此,婚后我做生意,若是赚了钱,也会把红利分一半给小姐当体己钱。”司徒功道:“家中祖产我做不了主,但若是自己赚的便好说,这红利小姐若想全拿了去也行,不过得给我留些本钱。”
“我明白了。”黄小姐不由嘴角浮现笑意。呵,这算过关了,就如鞠清子所说,这已经是一个重利的男人最大的诚意了。
“第二个问题呢?”司徒功问道。
黄小姐问道:“若我生子嗣的时候难产,你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这一次司徒功倒毫不犹豫,月兑口道:“当然是以小姐你为重。”
鞠清子有些意外,没想到司徒功竟能答得如此利落,可见在他心里,妻子还是有相当的分量。老虎男虽然多偶,但对伴侣都好的,也愿意负起为人夫君的责任,她从前的理论没有错。
“公子真的愿意先以我为重?”黄小姐有些难以置信,“我还以为男人都会先顾及子嗣……”
“孩子可以再生,说句不中听的话,还有妾室呢。”司徒功道:“但爱妻的命,终究重要。”
还有妾室这话若被专一的棒子女听到,估计会勃然大怒,但黄小姐则不然,她眼中颇为欣悦。
对啊,还有妾室,妾室也可以生孩子,而且按萧国惯例,妾室生的孩子必须归正妻扶养,称正妻为母亲。而老虎男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他也不会那么在乎其中一个女人有没有生育能力。
“最后一个问题,”黄小姐道:“若我与令堂同时掉进水里,公子是先救她,还是救我?”
司徒功笑了,仿佛这是最让他感到轻松的一个问题。
“实不相瞒,我不会凫水,不过我母亲倒是会的。”他道:“不知黄小姐水性如何?若也不会凫水,想来我母亲会先救黄小姐再救我,毕竟我是男人,在水里能多撑一会。”
这个回答如此巧妙,黄小姐几乎要心花怒放。
连鞠清子也觉得司徒功的情商实在高,这个答案意味着黄小姐根本不必担心婆媳关系,甚至当儿子与媳妇产生矛盾时,婆婆会帮着儿媳妇。
鞠清子发现从前她真是错看司徒功了,原来他可以当一个好丈夫,他俩的婚姻之所以没有善果,只因为,原主并非像黄小姐这般适合他。
站在屏风后,鞠清子发现,此刻黄小姐正往她的方向张望,隔着屏风的缝隙,她给黄小姐了个手势。
其实不必多言,黄小姐也该知道今天的测试令人十分满意,鞠清子亦吁了一口气,彷佛了却一桩心中的大事,前尘的种种羁绊,谁亏欠过谁,谁负了谁,都似乎不值一提了。
一别两宽,她与司徒功,至此各生欢喜。
第十四章 无辜惹官司(1)
鞠清子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回来了?”老板娘招呼道。
“那位侯公子可用了晚膳?”离开这半日,她心里始终牵挂着他。
“侯公子在河畔等你呢,”老板娘笑着催促,“快去吧。”
鞠清子愕了愣,河畔?这么晚了,外面风那么大,他去河畔做什么?她转身奔出门去,所幸很快就看到他了,还好他身披大氅,站在河畔的篝火旁,并不会十分寒冷。
“侯爷——”鞠清子有些气喘吁吁的,“你如何在这里?快回客栈用晚膳吧。”
奚浚远却不慌不忙地笑道:“他们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今晚在河畔有个祈福的仪式,我想着来看看。”
“是吗?”鞠清子凝眉疑惑道:“没听老板娘说啊,究意什么好日子?”
“当地的特殊节日吧,像是菩萨的圣诞?”奚浚远道:“我也不知道,来凑凑热闹而已,听说一会儿会放孔明灯呢。”
“真的?”鞠清子抬头看看天空,“我曾经见过别人放孔时灯,可漂亮了,满天璀灿,像数不清的星星。”
“就知道你们女子喜欢这些。”奚浚远莞尔道。
“什么时候开始啊?”鞠清子倒有些迫不急待了。
“不急,等一等吧。”奚浚远道:“趁着这空闲,我来回答你的问题。”
啊?鞠清子一愣,她都忘了昨日自己提过的三个问题,亏他还记挂在心,此刻他脸上的神色如此郑重,可见他答应过她的事,便是一诺千金。
“方才路过县里的胭脂铺子,觉得有一种胭脂不错,与我母亲用的大致相仿,想来也不是什么劣等货。”他忽然道。
“啊?”他说这个有何用意?
“我给你买了一盒,”他伸出手来,“闻闻,可喜欢?”
莫名其妙的,他给她买什么胭脂啊?鞠清子看着他掌心那小小的白瓷罐,掀开盖儿,嗅到浓郁的蔷薇香。
“闭上眼睛。”他又道。
“呃?”鞠清子实在疑惑,这男人究竟要搞什么鬼?
他道:“我先用胭脂在你掌心写下答案,你先别看。”
“为什么?”她不解,直接说就好了啊。
“不,我要听你先说。”他说完,便问道:“昨日你举例的那三个女子,她们每个人代表了什么,我想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