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盈月的爹原本是镖师,一次行经太平山被劫镖了,为了赔偿被劫的货物而负债累累,最后被债主逼死了。
当时只有十一、二岁的两姊妹只好和娘去投靠舅舅家,盼着有栖身之地,谁知舅舅先逼她们娘改嫁,要了二十两聘金,而后食髓知味又将两姊妹给卖了,愿本要卖到烟花柳巷,但正好遇到想买两个会武丫鬟的沈未尘,她抬出将军府的名义要人,只给了五两银子。
舅舅不满想闹事,毕竟和他当初与青楼老鸨说定的一人一百两相差太大,他吞不下这口气,但沈未尘只是笑了笑,回头让侍卫将这位贪得无厌的舅舅打了一顿,并以买卖人口的罪名送入大牢。
什么叫仗势欺人,这就是,有势为何不仗,欺了也就欺了,小老百姓敢上将军府理论吗?
赵曼青因为此事罚她禁足一个月,抄写《妙法莲华经》一百遍,还要她大摆水陆法会,连七日施粥,捐香油钱五千两,还重修金殿,为菩萨塑法身,再发帖各家夫人小姐共享素斋。
抄了一百遍的经文字体工整,无可挑剔,她一送上去,赵曼青就两眼一翻,晕过去了,给气的。
“大小姐,奴婢们错了,奴婢们再也不敢了,你大人有大量饶过奴婢们这一回吧!奴婢们不会再犯了……”
几颗黑色头颅磕头磕个没完,好像真要把脑袋磕破了,落实了主家的残暴不仁,但只要有点手段的内宅女子一瞧便能瞧出其中蹊跷,她们的头根本未触地,只是做做样子。
“我饶过你们谁饶过我?本小姐来就气度狭小,犯在我手上只能说是你们的不幸。”要不是她把妹妹带过来同住一屋,否则这几个眼中无主的奴才还不知怎么磋磨她。
胧胧还不到三岁,虽然聪慧但理解力有限,她不懂被轻慢了,只能来找姊姊讨吃的。
“大小姐……”她怎么这么得理不饶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真端起架子了。
“你们眼里有主子吗?”见她们还不知悔改,意欲强辩,沈未尘语气一冷。
其中一名婆子不甘心挨罚,扬高声音反驳,“不是奴婢们不给二小姐吃食,是大夫人说二小姐最近身子过于圆润,要瘦一点才好看,就让我们给二小姐的吃食减半。”当下人的听主母的话有什么不对,她们还得到二两的红封。
又是那老虔婆,死性不改,手长得伸进柳风院。“你们领的是谁的月银?”
众人面面相觑,小声的回道:“大小姐的。”
“我听不见,大声点。”奴大欺主。
“大小姐。”声音略高。
“你们是谁的奴才?”当她好欺吗?
“大小姐。”
“谁给你们好衣好食?”她想广结善缘却招来白眼狼。
“大小姐。”
“既然是我给的,我就是主子,对于连主子都认不清楚的狗,我留下来咬脚吗?柳嬷嬷,把卖身契拿来,一个个贱卖了,跟人牙子说不用卖到什么好地方,会叛主的奴才不论到哪里都会叛主。”连狗都不如。
“是。”四十出头的柳嬷嬷曲身一福。
一瞧真要被卖了,几个丫鬟、婆子真的慌了,扯开喉咙哭喊,磕头磕得用心,都见血了。
“不要呀!大小姐,奴婢们知道错了,以后不敢再犯了,你饶了奴婢,饶了奴婢……”
“大小姐,奴婢们不想被卖,你高抬贵手饶了奴婢们,日后大小姐怎么说奴婢就怎么做……”
看一个个头破血流,沈未尘心中没有怜悯,她从不知仁慈为何物,谁犯了她,她就要一一讨回。
战事胶着了七、八个月,一直没有进展,两方还在僵持着,一方不肯退,要钱、要粮、要铁,还要千名女人为北戎繁衍后代;一方不肯给,打了再说,入侵者也敢谈条件,置本朝国威于何地。
皇上尚且年轻,倾向打,他不断地供应武器和粮草,就要沈家军把北戎人打回草原,不再越雷池一步。
但是国力有限,若是再打下去,只怕粮草方面接应不上,皇上已下令大量收购秋粮,并开始征兵。
教人意外的是,北戎人不知哪儿弄来了长铳,竟将沈万里带领的军队阻隔在鸭儿江畔,靠着辛静湖手中的雷火弹勉强支应,战局有败有胜,正在拉踞中。
从辛静湖寄回来的军情,她得知哥哥已升为五品的怀化郎将,将军府又多了一位少将军,而前往北戎探查消息的宁王世子凌丹云居然成了军中副将,地位只在主帅沈万里之下,两人同为他的左右手。
这让她的心绪久久无法平复,她索性停了制药厂的活,立即采购碳石、硝石和硫磺粉,枪都现世了,雷火弹算什么,别人有重武器,他们雷火弹无限量供给。
最近就因为忙这些事,她才无暇顾及院子里的琐事,以为都是用了几年的老人,应该不会有事,谁知财帛动人心,还是被收买了,这是她的疏忽,也是她御下不严,对她们太好反而扯她的后腿。
“这都什么呀!要死要活的哭声都传到外头,想让人笑话咱们将军府未善待下人吗?”
“夫人,快救奴婢,大小姐要把我们卖了……”
“夫人,奴婢们是照你的话去做,奴婢不晓得错在哪里,你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夫人,救命呀!大小姐疯了……”
见到赵曼青装模作样的走进柳风院,丫鬟婆子们又燃起希望,她们又哭又叫的爬到她脚下,又是磕头,又是哭诉,只求一线生机。
“疯了?”好理由。
看到赵曼青因那句“疯了”而眼底一亮,沈未尘好笑的勾唇。“继祖母的扬絮居离柳风院有半座将军府呢!继祖母一大把年纪了,还耳朵灵敏的听见柳风院的动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在我们院子里安插眼线。”
赵曼青有两个听不得的忌讳,一是年纪,她大的是辈分,并非岁数,谁说她年岁渐长必定翻脸。二是那个继字,继为续,续弦的她最恨自个不是元配,一个继字就把她压下去了,说妻非妻,说妾非妾,身分尴尬。
偏偏沈未尘专踩人痛脚,哪里最痛往哪里踩,祖母就祖母,非要冠上个继字,还明打脸的说她安插了眼线,把她气得顿时一口腥气涌上喉间。
“蒙蒙呀!你要是管不好下人就让祖母来管,你年纪还轻,处事不公是在所难免,多跟祖母堂学,让祖母带着你,很快就上手了。”赵曼青笑得僵硬,牙快要咬碎了。
“继祖母,蒙蒙是给家人喊的小名,就别劳累你了,喊我未尘就好,我爹娘不在,你就不用惦记我们这一亩三分地,我们大房的财物全被我娘带走了。”沈未尘两手往上一翻,表示空空如也。
她这般无视自己的态度最招赵曼青气恨,如果眼刀能杀人的话,她就千疮百孔了。
这可恶的丫头,胆敢明着和她作对,她以为她还有爹娘可以靠吗?“蒙……未尘,祖母是看你们姊妹年幼才开口,翻过年你也要议亲了,祖母挑中了一门亲,很快地你就要嫁人了。”
想用婚事威胁人,怎么没个新招?“继祖母,等我爹娘死全了再说,你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从没听过儿女议亲是跳过父母,由继祖母作主的,你这是在诅咒我爹娘早死吗?”
“放肆!你竟敢用这种语气跟长辈讲话、看来要送到家庙住蚌一年半载,通经礼佛才能改改你的毛性子。”小丫头想跟她斗还早得很,大的摆不平,小的还由得她倔?
赵曼青斗不过大的辛静湖,便将矛头转向小的沈未尘、沈未央姊妹,认为姑娘家的脸皮没她们娘厚,轻而易举便能拿捏,她随便说几句吓唬人的话就能吓得两人任其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