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芙柔再度转身面向她,不带怒色的冷声道:“你们裴家的钱财我一毛也不会要,更不会用。我告诉你,如果晟睿真不幸走了,那也是你们裴家人害死的!我会告诉我儿子,他爹是你们害死的,你们裴家就是我们的仇人,将来长大了绝对不能忘了要替他父亲报仇。出去!”
“你、你这个,这个……”汪氏被气到全身发抖,伸手指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春花,送客。”
主子都言明是仇人了,春花这回也不再客气,直接上前扯人。“大太太,请离开。”说着便用力的将人往门外拉去。
汪氏气疯了,但也知道再留下来只会让自己更难看,只能在春花的拉扯下半推半就的撂下狠话道:“你等着,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这个悍妇的恶行,知道你是个不敬公婆又蛮横败德的恶妇,全是你害死我儿子的,是你!”话声随着她远去的脚步愈来愈小。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母亲?太不要脸了!我呸!”米嬷嬷被气得不行,怒不可抑的朝汪氏离去的方向狠狠地呸了一声。
纪芙柔疲惫的走到床边,瘫坐下来,心里既难过又悲哀,真的很替裴晟睿感到心疼与不值。
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可是裴家人怎能这样?汪氏怎能这样?裴晟睿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儿子,她怎能偏心成这样?
就算不喜欢她这个媳妇,就算裴晟睿当真不幸已经不在人世,可是他们夫妻之间还有一个儿子,也姓裴,也是裴家的嫡子嫡孙啊,就不能替孙子想一想,孩子已失去爹,只剩下她这个娘了,身为亲祖母的她就不能别将脏水尽往她身上泼吗?
她真的真的觉得好难过。
裴晟睿,你在哪儿?你知道你的妻儿正在被人欺负吗?你快点回来保护我们,保护你的妻子和你的儿子,你快点回来啊……
第十一章 转眼三年过(1)
“娘!娘回来了,娘回来了!”
纪芙柔一踏进月洞门,在内院庭院里和玩伴一起玩耍的儿子立刻就看见她,欢快的朝她跑了过来,一头扑进刚蹲来的她怀里。
纪芙柔紧抱了儿子一下,又低头在他玩得红扑扑的脸上用力的吻了一记,这才抬起头来,笑咪咪的问儿子,“希望今天有没有乖乖地听春花姨姨的话啊?”
小希望用力的点头,稚女敕的答道:“听话,希望有乖乖听话。”
“真的吗?”
小希望再次用力的点头,然后邀功道:“我有带弟弟玩。”一顿后又打小报告,“小牛弟弟不听话,姨姨打,丢脸哭哭。”
“是不是希望又和弟弟吵架抢玩具了,姨姨才会打弟弟啊?”纪芙柔问儿子,因为之前有过先例,她才会这么问。
“希望乖乖,都会让弟弟。”小希望用力的摇头,然后一脸严肃的对她说明经过,“弟弟吵,妹妹哭,弟弟不乖,姨姨打。”
纪芙柔好笑的揉了揉儿子的头,抬头看向牵着自己儿子走过来的春花,问她,“是这样吗?秋月今天过来了?”
春花点点头,有些无奈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向她抱怨道:“太太,奴婢真觉得孩
子的名字不能乱取,你瞧奴婢家这个,什么名字不好取偏要叫小牛,结果真的就跟牛一样牛。”
纪芙柔瞬间就被逗笑了出来。
“我觉得小牛不错啊,身体健康,头好壮壮。你说是不是啊,小牛?”她笑着伸手揉了揉小牛的头。
小牛腼腆的对她笑了笑,然后扭身抱住他娘亲的腿。
小牛是春花和张虎的儿子,已经一岁半了。
当年张虎重返事发地点寻找裴晟睿,一去便快半年,音讯全无,再回来时却是身负重伤。
原来他在寻人过程中遇见了当时追杀他们那伙人,恨极的他当场便与对方拚命起来,杀死了对方超过半数的人马,自己也遍体鳞伤。
后来他被同伴送回沛城,纪芙柔对于如此忠肝义胆的他极为看重,便将春花派去照顾他,没想到两人因而生情,然后在她的做主下结为夫妻,来年便生下了小牛这孩子。
张虎是个孤儿,春花也早就忘了娘家在哪儿,于是夫妻俩便随了纪芙柔,在她身边安家。
张虎始终没放弃寻找主子裴晟睿的事,所以一年到头待在家里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春花则是习以为常的在家带孩子,同时帮纪芙柔管理内院之事,做了管事嬷嬷。
秋月也成亲了,嫁给饭馆里的一个厨房师傅,夫妻俩生了个女儿,还未足岁,长得粉女敕可爱,让纪芙柔每次见着都爱不释手。
秋月的婆家就住在玉井胡同里,距离这儿不过两条街的事,因而没事时就会抱着女儿过来串门子,生活过得也挺好的,不过她还是羡慕春花可以继续住在这,继续服侍太太,当然最羡慕的还是春花没有个婆婆压在上头。
春花私底下都会劝她——你想想太太的婆婆,然后,秋月就没话好抱怨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过了三年。
三年的时间,小希望从一个小婴儿长成了一个满地乱跑的小娃儿。
三年的时间,春花秋月都嫁了人,还都当了娘,对主子的称呼也改了口,从少女乃女乃成了太太。
三年的时间,纪芙柔从拥有两间铺子到现在有了二十五间铺子,成了商场上令人敬畏的女财神,大家都说她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三年的时间,很多人事物都有了变化,但同样的也有许多人事物没有改变。
张虎和他那票兄弟仍继续寻找着二爷没有改变,因为他们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找着之前他们绝不放弃。
纪芙柔仍继续住在那间不符合她女财神身分的小宅子里,虽说她已将院子后方与其相连的大宅子买下,将两户打通成一户,可是她依然习惯住在那个小小的一进宅子里,依然从那里的门进进出出,没有改变。
对此没有人多说什么,因为大伙都明白太太和张虎他们一样都没有放弃,才会一直住在这里,等待二爷归来。
除此之外,没变的还有庆州裴家那些人,一样自私自利与厚颜无耻。
三年前,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名声,尽把脏水往纪芙柔身上泼,三年后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竟又不要脸的硬要与纪芙柔这个声名鹊起的“女财神”扯上关系,四处打着她的名号与人谈生意、做买卖,当真是无耻至极。
李诚对此怒不可抑,只要有人问他庆州裴家与他们的关系,他定巨细靡遗的将当年在小少爷洗三礼那天所发生的事说出来,还让当初也在场的王二爷为他证明他所说的一切全部属实。
也因此裴家的名声在这一年来直直往下落,旗下生意大不如前,借用米嬷嬷的说法就是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
三年的时间用说的是转眼过,但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了解其中的酸甜苦辣与不容易。找人的不容易,等人的不容易,为他们着急忧心的人也不容易。
然而再不容易,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一天复一天,一年复一年。
他们不愿放弃,他们还在等待一个——奇迹。
***
“太太,真是不好意思,我回家后才知道娘又和碧玉置气,跑到你这里来了,我是来接我娘回家的。”李诚风尘仆仆的脸上有着不好意思与疲惫的神情。
罢出趟远门回来的他,一回家就从儿子口中得知这对婆媳又闹不愉快,母亲气跑到太太这里来住,一待就是五天,他只能马不停蹄的又赶到这里来接母亲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