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颗炸弹朝他投下,炸得他不敢相信,看来保守温文的小学妹竟然也会有如此冲动的一面。
但不管这当中的过程如何,他只希望罗思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见他虽然绷着张脸,却掩不住对自己的关心,想到要与他分别好长一段时间,罗思颖心里一阵激荡,忍不住拥抱这个一直对她很好的学长。
“聂哥,我好舍不得你。”
“傻瓜,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你能得到幸福最重要!”他像对心爱的妹妹似地模模她的头。话说得很坚强,但其实心底对她的不舍,比她更多。
“会的,我会幸福的!”
“当然。”他笃定地开口,却又想起夏柏旭。“如果你早一点让我知道,当初那个帅哥这么对你,我就——”
“聂哥,给他一点时间吧!至少……他的家人愿意接受我。”
“总之有任何问题,随时回台湾,我让你靠,他不要孩子,我帮你养!”
他不借为她担起一切的口吻让罗思颖忍不住笑出声,半晌,她才收住笑容,道:“我希望不要有这个可能。”
“总是要让你知道,状况再差,你还有我当你的后盾。”
“谢谢。”
他扯开迷人的微笑,由外套掏出好几个护身符给她。“众神与你同在。”
深知她的“恐机症”,他特地到不同的寺庙里为她求的。
看他手中那一大把护身符,感动溢满胸口,罗思颖忍住鼻间的酸楚,佯装生气地嗔了句。“你是存心要惹我哭才开心吗?”
“不准哭。”聂彦淮警告地看着她。“我只要你记住一句话,努力抓住自己的幸福!”说完,他催促着她进海关。“快进去吧!”
唉,真糟糕,他不小心把场面弄得太悲伤,惹得两人都要泪洒机场了。
“嗯。”罗思颖吸了吸鼻子忍住泪,用力点点头后,才与聂彦淮道别。
终于,她要去寻找幸福的可能了。
再次回到锡尔斯酒庄,她的心情极为复杂。
或许是因为突然得知自己怀孕,对未来的茫然让她的心慌乱得无法深思。
迪洛的出现,犹如汪洋中的一根浮木,让她不自觉便伸手抓攀,不想放开。
静下来后,她也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天真,怎么单凭迪洛的话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带着行李飞往温哥华?
假若锡尔斯夫人说希望她做锡尔斯家的媳妇只是场面话呢?
假若锡尔斯家的人并不是真心欢迎她,她该怎么办?
罗思颖通了关,坐在锡尔斯酒庄派来迎接的车上,脑中反复转着这些问题。
虽然知道人已经来到这里,想这些也无济于事,但一想到等等要面对的是夏柏旭的母亲,她也无法不紧张。
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在窗外的景色之上。
有别于初秋有黄有绿的田野风光,路旁的绿树、黄枫落尽,光秃秃的深褐色枝干与覆上白雪、地势起伏明显的山丘棱线,形成一幅引人入胜的冬景。
但由机场到酒庄之间四个小时的车程,风景一成不变,也瞧得腻了,不安还是趁隙穿进心中继续纠缠她。
好不容易,进入锡尔斯酒庄的标示出现了,她的心彷佛提到喉间。没多久,随着车子缓缓驶进酒庄的门口,只见鲁伯特与一名身形娇小的妇人正在庄园门口等她,鲁伯特甚至兴奋地张大手臂,热情地向她打招呼。
人未到,她便感受到他的热情,紧绷的思绪稍微舒缓,孕吐的感觉却随之涌上。
不会吧?!最近被孕吐折磨得惨兮兮,只要一想起那感觉,冷汗便涔涔冒出。
“唔……可以麻烦你先让我下车吗?”罗思颖捣着嘴,对着司机说。
司机见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赶紧停下车子。“你没事吧?”
想吐的感觉来势汹汹,她没空回答,只是朝司机摆了摆手,急匆匆地打开车门下车。
她根本来不及找个适当的地方,在路边就把在飞机上勉强吃下的食物统统吐了出来。吐完后,她也顾不了形象,全身虚月兑得瘫软在地。
“还好吧?”
突然,一抹严谨的声嗓传来,她抬起头,眼底映入妇人忧心打量着自己的眼神。
这……是夏柏旭的母亲吗?虽然她不是很确定,但对方是东方人,关切询问的语句是中文,而她的模样,也与夏柏旭有几分神似——不,正确来说,是夏柏旭与她有几分神似……
见她望着自己发呆,锡尔斯夫人主动开口打破沉默。“我是夏柏旭的母亲,谢谢你接受迪洛的提议,过来这里小住。”
见到和自己来自相同地方的女孩,锡尔斯夫人对她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面对外人严肃强势的态度跟着柔软许多。
闻言,罗思颖强忍不舒服的感觉,赶紧站起身,狼狈地拿出手帕整理自己。“您、您好。”
上一次来到酒庄参加收成晚宴,她并未见到锡尔斯夫人,如今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她整个人不自在到了极点。
靶觉到她的手足无措,锡尔斯夫人微笑地望着她。“司机会帮你把行李提进房里,我们到屋里喝喝茶、吃吃点心,休息一下好吗?”
锡尔斯夫人的贴心提议让她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
天气冷,加上与台北类似的绵绵阴雨不断,又有孕吐困扰,她真的想坐下来休息一下。
她的话一落,鲁伯特立刻热情地上前抱住她。“小甜心,欢迎回家!”
他毫不掩饰的热情让她充满不安与紧张的心立刻暖暖的,但听着“欢迎回家”,却又是五味杂陈。
还不知道夏柏旭对她的感情,一切也尚未确定,怎么能对她说“欢迎回家”呢?
看出她的心情,他厚实的大手正想拍拍她的肩安慰她,锡尔斯夫人突然出声制止。“住手,不准动!”
鲁伯特的大手僵在半空中,与罗思颖有志一同地望向锡尔斯夫人。
“随便从背后拍孕妇的肩膀可能会导致流产,这是东方人怀孕时的禁忌。”鲁伯特一向豪爽,她真怕被他的大手粗鲁一拍,锡尔斯家的小孙子就这么被拍掉了。
鲁伯特眼睛瞪得大大,缩回手,傻笑。“那……小甜心,你和你未来婆婆好好聊聊,我去忙园里的工作,咱们晚餐见喽!”
因为他的话,罗思颖脸上迅速涌起困窘的红晕,还来不及响应,只见他已经往葡萄园走去。
锡尔斯夫人见状跟着说:“葡萄采收完毕后,园里便开始进行让葡萄树进入休养期的工作。让他去忙,我们走吧!”
罗思颖点了点头,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因为彼此不相熟,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突然,锡尔斯夫人开口打破沉默。“如果让你嫁来这边,种葡萄、酿酒,你愿意吗?”
她突如其来的直接问话让罗思颖讶异地望了她一眼。
彷佛预料到她的惊讶,锡尔斯夫人笑着说:“这么问你或许有些唐突,但身为酒庄的主人之一,我私心希望你和阿旭能留在这里。”语气稍作停歇,她充满遗憾地叹了口气。“虽然那孩子从没答应要回来继承家里的事业,但我希望你可以说服他。”
没料到夏柏旭的母亲对她寄予厚望,罗思颖呐呐地解释。“夫人……其实我不确定,阿旭他……他是不是爱我,是不是愿意娶我……”
锡尔斯夫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这些年,我虽然不在儿子身边,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了解,不会因为距离而有改变。撇开他那让人眼花缭乱的情史,由迪洛这段时间的观察结果看来,你可以算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用心的对象。我想,你在他心中有一定的地位,是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