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轩夔扫了她一眼,对于这般威胁不以为意,反而讽刺地说道:“救命?救谁的命?宋夫人,天国恢恢疏而不漏,难道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都无人知晓吗?”
这个案子的主犯是官身,所以审后直接送京里去,可是像宋夫人这般助纣为虐的,自然也逃不过,只是衙门需要更多的证据罢了。
宋夫人的两个贴身丫鬟早就悄悄投了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本来两人私下想把害死自己姊妹的王氏用熏香给慢慢毒死,想着就算得花上好长一段日子,但只要能够替自己被送去庄子的姊妹报仇,也就值得了。
只是没想到她们的仇还没报,这案子就被抖了出来,她们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就悄悄的主动投案了。
两人提出了不少的人证还有物证,而官府那头还没有对宋夫人有什么作为,只是不想太早打草惊蛇,想看看到底还有多少人和这件案子有所牵扯,可没想到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够理直气壮的要求别人来为她牺牲奉献,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宋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宋冬雨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脸冷然的看着自己。
宋夫人定定地站在那儿看着她,就像看到许多年前的宋兰芝,只是眼前的女子更冷,眼鱼眉梢少了宋兰芝的凄苦,多了几分被呵护的幸福。
“你……就算恨我,难道你不该救你的亲生父亲?”宋夫人说不出求人的话,只得用礼教道德来逼迫她。
宋冬雨冷冷一笑,懒得再去猜测这个永远只会指责别人、自以为是的女人的想法。“就凭你们逼死我娘,还想要让我救他?呵,你觉得换成是你,你会去救吗?”
宋夫人强抢没用,如今好说歹说也劝不动,她沉下了脸,控制不了的咒骂道,“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今日我说不动你,你也别得意,早晚有你救我的时候。”
“可是现在是你来求我。”宋冬雨轻哼了声,不地呛了回去。
宋夫人气得全身发抖,脸上的脂粉像是面粉一样,细细的抖落,更可怕的是,那隐藏在脂粉后的脸,看起来枯槁如树皮,眼角嘴角全都是皱纹。
宋夫人看着落下的脂粉,后知后觉的像是发现了什么,然后看着手上的粉状物,手颤抖得几乎无法准确地模上自己的脸,直到她碰到了自己的脸,即使不用镜子,她都可以知道现在自己成了什么模样。
她忍不住放声尖叫,推开想上前拉住她的卢嬷嬷,她不停地咒骂,“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卢嬷嬷也是大惊,连忙从袖中拿出一罐药丸,血红色的腊丸看起来是那么悚目惊心。
宋冬雨看得明白,那是王之涣那些人炼出来的人血腊丸,可是没想到宋夫人的手上居然还有,甚至还持续的在服用。
这也难怪她会变成那个样子,那些方子根本就是透支了未来的寿元,可人的精气有限,一味的消耗,就是提早走上衰老早亡之路。
宋夫人的下场,或许不需要官府的审判,看天意也不会让她继续活下去了。
这一方尖叫未休,而另一边刚被山子他们给拉回来的林茉儿,或许是受到了宋夫人尖叫声的影响,忍不住也走了过来,然后在看见了宋冬雨后,一双眼又从迷离变得有些疯狂,扑上前去要挠她的脸。
“贱人!还我的男人!还我的嫁妆!”
所有人全都挤在了一团,尖叫声、哭闹声混杂在一起,就像一场大混战,甄子酖看了都忍不住咋舌,这根本就比乡土剧还要精彩了,狗血连洒三盆,真是了不起。
宋冬雨觉得在自己婚礼的前一日,居然还能够闹成这样,真是荒谬得可笑。
她紧皱着眉头,随即手一挥,尖叫的人停止了,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的也停了,所有人都安静了,终于还她耳朵一点清净。
虽然不小心也把山子他们还有村人全都给迷倒了,可是她不后悔,而是看着老早就让他随身带着迷魂丹解药的男人,有些冲动地回道:“我突然后悔了,或许这婚宴就不该办的,过日子是我们自己的事,又何必做这些无谓的动作呢。”
武轩夔也没想到会变成如今这样,不过她说的也没错,其实不只是婚宴,或许以他们的身分,是真的不适合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甄子酖看着小夫妻俩无奈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果真是一出好戏,行了!这婚宴想大办有得是机会,现下还是收收行李跟着为师走吧!”宋冬雨正想点头,然后下意识地转头看着武轩夔,只见他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主动牵起了她的手,两个人随着甄子酖把东西大概收拾了,又喂了山子等人解药,武轩夔好交代他们一些事情,然后趁着整个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在昏迷的时候,他们只留下了一封封的书信做了交代,就趁着夜色,骑着马,从这满是青山围绕的小村子里离去。
尾声
状元榜上突然又添新名,随着名字的出现,状元榜前还多了一箱箱的医书。有人冲到状元榜前大声朗通了起来——
“今有神医宋氏冬雨,以一书《觅花全论》封榜,其书有针对花柳病之详解,男子求子或是秘病等解程,及为天下男子之福,因前无古人,故以此书宣导天下医者,特此封榜。”
众人一听,一片哗然,神医这名头自然比其它的状元更加引人注目,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一个神医,明明是女子却是因为写了这样本书而封榜。
所有人,尤其是各个医馆里头的大夫全都疯抢而上,想先看看这本前无古人之书到底是如何的精妙绝伦。
“放开放开!太医馆要先恭请一本神医的医书研读!”
“我是京城老字号的杏林馆,我们家老大夫也要一套!别挤!”
“呸!我们家林大夫也是老太医坐馆的,我们自然也要一套!别抢!””
在一群人轰抢之中,没有人发觉有一对男女默默地往处走去,男人的脸上有一道长疤,女子挺了个肚子,脸上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一双小鹿般的眼眸,像是满天星采都在里头。
“你说封榜后要完成我一个心愿的,现在我想到跟你要什么了。”宋冬雨斜眼看着男人,语气中满是被宠溺习惯的任性。
“你说。”武轩夔温柔地望着她,连半点迟疑也没有就答应了。
即使他这几年漕帮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外人面前也越发有气势,可是在她的面前,他依然是那个温柔、只娇宠着她的男人。
她眨了眨眼,问出了许久以前就一直藏在心里头的问题,“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我放在心上的?”
他总说他早把她放在心上许多年了,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为了什么他却从来没说过,让她偶然想起时,都会忍不住怀疑这该不会是他哄着她的说法。
武轩夔笑了,没想到这一阵子她看起来情绪不对劲,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微微加重牵着她的手的力道,眼里有着怀念,思绪像是飘回到十几年前的一个夜里。
有个男孩痛失双亲,躲起来偷偷哭泣,有个从来没跟村子里任何一个孩子说过话的小泵娘,牵着他的手回到那栋大宅子里。
大宅子里有个温柔的妇人,还有一直对着他甜甜笑着的小泵娘,那一夜,男孩永难忘怀。
甚至在那妇人玩笑般的要替他们定下亲事的时候,男孩点点头,在心中认真的许了诺,这辈子,他就只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