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了。”他轻抚着她的发。
“是啊,都过去了。”宋冬雨一愣,然后有些自嘲的笑道:“如果不是过去了,或许今日就是他的忌日,可是我娘亲和他之间的对错,是他们该处理的,我不会原谅他,可是也不会以我娘当借口来对他做什么。”
最好各自相家无事,再也没有纠葛,她对于宋夫人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否则当她学成出师的时候第一个就会来找这两人算算当年的帐,哪里还会让他们活到现在。
“我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也该换你说了。”她抬头望着他,看着他脸上的那条疤痕,有些早就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似平也到了开诚布公的时候。“林芳儿对你而言,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发现每回其它人提到林芳儿,他的眼神总会闪过一丝异样,如果今天不说清楚,她不知道往后她是不是会一直对这个人产生芥蒂。
毕竟经历了她娘的事,她比旁人更加害怕欺瞒。
有时候当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他却对她没有任何兴趣,背过身睡一整夜,她总会忍不住猜想,他之所以不成亲,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子的身影在他的心上烙得太深,让他无法再接受他人?她的出现是因为他真的对她动了心,还是只是单纯的为了担起责任?
武轩夔对于她会问这个问题早有心理准备,他同样看着飘着雪的天空,有点怀念又有点伤感的说道:“我只能说这辈子是我对不起她。”
是一个老套的故事,就跟武轩夔很早就跟宋冬雨定了亲,就此把心放在她身上一样,林芳儿早早的就把一颗心就放在了武轩夔的身上。
即使后来武轩夔顶了武大家的兵缺,进入军营当个兵头,甚至最后进了漕帮,林芳儿依然不肯嫁人的等着他,甚至自卖到城里的大户人家当丫鬟,偶尔就到码头上碰碰运气,等着来来往往的般只,假如有他押运的船,她就欢喜的上去同他说几句话,或带点吃食给他,若是没有等到他,她则是又回到府邸,等着下回出府的时候。
可是武轩夔心中早有了人,即使林芳儿对他再好,他也不曾动摇饼。
“直到……那次意识到漕帮里有人倒向王之涣那头,当时我领着人要离开,被亲近之人背叛从背后偷袭,她那一日怡好又来码头,推开我替我挡了那一刀,虽然我的脸上也留下了疤痕,可是她却被砍中了颈项,最后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这样死在我怀里。”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对林芳儿的情是永远都还不清了。“我见过的死人很多,为我而死的人却只有她一个,还是被我牵连才会如此,从那之后,我就不再与女子太亲近。,怕的就是又久下一辈子都还不了的情债。”
“直到你回到村子,又提起了我们的亲事。”武轩夔第一次把心里的纠结给说出来,“这些年我作梦都想着这一刻,可是想起了林芳儿死在我怀中的场景,我又害怕会因为我的自私而害了你。”
这样的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他又忍不住想要在这样短暂的幸福里多偷上一点时间来记忆,才会答应她成亲的要求,却不曾真正和她圆房。
能够这样和她相处一段日子,已经是他的自私,他宁可日日都挑战着理智的底线,也不能放纵一时的,真的毁了她的下半辈子。
他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说很清清楚楚,也想得很明白了,如果她因为他的自私还有卑鄙而打算离开,他不会挽留,更不会后悔今日说过这些话。
因为他在听完了她说的故事之后,知道对她而言,那些情情爱爱的甜言蜜语或是承诺,对她来说都只是空话,她想要的,仅仅是他的坦承。
他几乎没拒绝过她的要求,只要她想知道的,无论好的坏的,他都愿意坦白。他有的不多,只有这一颗心,从以前到现在,都只装着她一个人。
宋冬雨安静的听完,与他的视线在空中交会,有点长的沉默像是对他的凌迟,直到她轻轻叹息了声,他握紧了双拳,轻闭上眼,知道一切已经有了定论。“我……我先走了。”他有些苦涩的说道。
“走去哪儿?”宋冬雨没好气地抓住了他的手,随即整个人投入他怀中,张开双手紧紧抱着他结实的腰。
“没去哪儿,我就是……”武轩夔不知道这个借口该怎么继续编下去。
“你又想多了,对吧?”她觉得自己跟他相比,真的是缺了几分多愁善感,她都还没说什么呢,就只是叹了口气,他就可以自己乱想许多。
唉,可是偏偏这样爱多想的性子她也觉得挺好的,她是怎么了?莫不是中了他下的情虫,否则怎么处处看他都好?
武轩夔有些错愕,看着她娇气的抱着他不放手,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往她拥抱的地方流动,他的声音越发低沉,让人沉醉,“别这样……”
“别哪样?”宋冬雨自然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化了,可是她依旧笑咪咪地抬头看着他,就像个单纯的孩子,在无意识的玩火。
“你上回就该知道,我不是真的……不行。”武轩夔一张黑脸上染了些绯色,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跟自己喜爱的女子提起这样让人尴尬的话题。
“我上回该知道什么?”她挑了挑眉,故意假装不懂,“你要不要再跟我说说,嗯?”
她的手轻轻顺着他的衣裳往上模去,他的身体绷得很紧,却还是配合的弯下了身子,让她的手轻易的可以勾住他的颈项,两人的脸轻贴着,鼻尖对着鼻尖,没有接吻,可是每次呼息,都可以感觉到对方喷在自己脸上的热气。
两个人连眼神都近得像是可以看见对方眼里的自己,这样的亲密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第8章(2)
“不要玩火。”他极为无奈的道。
从她的眼神,他看得出来她现在其实只是逗弄着他而已,并没有认真想要在这里做些什么。
不过即使她有这个心,他也会劝她忍忍,毕竟这屋子里谁知道流了多少人血,埋葬了多少的人命?
在这里过夜乃是逼不得已,可如果要在这里做些什么……就算她真的答应,他也不会答应的。
“我没有玩火,只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刚刚才发现的一件事。”她俏皮的眨了眨眼,说话时还故意不小心轻吻了下他的唇角。
武轩夔无奈地将她推得远一些,轻喘了口气后,将漫升的压抑一番后,才又问道:“你要说什么?”
宋冬雨有些不满他居然又推开她,朝他勾了勾手指,在他附耳过来后,小声地说道:“我刚刚发现,就算你不行,我也一样会心悦着你的。”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在她面前,把自己好的还有坏的全部坦承,也没有人可以像他样容忍她的坏脾气,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像他爱她爱得这般自私,却又愿意用最大的爱意放手让她离开。
师父是一个偶尔会写些胡言乱语的人,他的那本小册子里总有几句胡言乱语让人有些想不透,有一句话她到现在终于明白了其中的涵义——相爱这件事情总要到最后的时候,才知道情深情浅。
她相信他够爱她了,否则不会一再劝她在他死了以后要记得改嫁。
她想,这样的爱,这辈子她大概再也不会遇到了,她只要像他这样傻、这样单纯的好男人。
武轩夔傻了好一会儿,可是对于这句话却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生气。
欢喜是她对他也有着情意,可是听到她对于他“不行”的质疑,他又觉得满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