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她没多久就会觉得又冷又无趣,自个儿闹着要回屋子里去,谁知道半路遇到一对在吵架的男女,瞬间就勾住了她的目光,脸上连半点不耐烦都没了。
那对男女还是熟人,两人站在村子里的水洼边上争执,在看见武轩夔和宋冬雨时,那男人没什么反应,但那妇人先是一愣,随即目光变得凶恶,直直朝他们奔了过来。
武轩夔脸色一沉,拦住了想往宋冬雨脸上挠的手,严的质问道:“云花,你这是做什么?第一回见你嫂子,你就是这样的态度?”
武云花呸了一声,看着一脸稚女敕、气色很好的宋冬雨,又想起自己这几日来的遭遇,更是恨到不行。
“谁承认她是我嫂子了?不过就是一个窑子里跑出来的姑娘,还是个扫把星,上一回卢嬷嬷带人来抓人,结果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妖法,让卢嬷嬷回去差点都病死了。”
武轩夔眸光一暗,马上想到宋冬雨下药的本事,连他都会在不经意之间中了她的药,就更别提那个什么卢嬷嬷了。
只不过被指着鼻子骂的人毕竟还是他明面上的媳妇儿,不管如何他还是得替她说话。
“上回那不过是场误会,而且事实到底如何,你和大伯娘心知肚明。”他冷淡地看着武云花,把她做贼喊抓贼的把戏看得透透的。
对于这个不甚熟稔的堂妹,他虽然没有特意关心过,可也从爱炫耀的大伯娘嘴里知晓一二,说是进城里找了份好差事,可说穿了不过就是厨房里的一个帮工罢了,至于被武大娘吹捧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好姻缘,也只是跟厨房里一个小避事的儿子成了亲。
现在这对夫妻大冬日的不在城里好好的窝着,跑到这偏僻的村子里吵嚷,想来是上回想要宋冬雨的消息给那知县夫人讨个好,却没想到马屁没拍成,惹了一身的腥吧!
武云花向来看不起这个被收养在自家的堂哥,这回她要教训人被拦了,还被反讽了几句,她哪里受得住,恨恨地瞪着武轩大妻俩。“误不误会的我不管,可今儿个这贱人我肯定是要绑回城里的,要不咱们一个清清白白的村子,有了这样的人待着,那可不是一家子的事,是一村子的脸面都要给丢没了。”
她一下子就把自己那一点私心给上升到整个村子了,就是不想让他还能找出理由推卸。
就她的想法,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从窑子里跑出来的姑娘她不管,总之,夫人的人说是,那就是了,她上回没把消息传好,不知道这贱人还有几分本事,结果害得卢嬷嬷吐血而归,不只夫人那儿没能交代,就是卢嬷嬷等人也恨上了她,让她公公的差事差点就没了不说,自家男人的差事也处处碰壁,气得婆婆整天指桑骂槐的说娶了个搅家精,就连她到府里当差,那些人也是冷言冷语的嘲讽着。
这对向来自认为活得比别人都要好的武云花气恨极了,请了假就赶回了村子里,她就不信了,不过十来年不见,一个小丫头片子,真能使出什么妖法来。
她算盘打得挺好的,要真把卢嬷嬷办不好的差事给办利索了,到时候不只换回了自个儿的脸面,在夫人跟前也能被多看一眼。
只是没想到别人也就算了,扯自个儿后腿的,先是自己的丈夫,另外一个就是被这狐媚子给欺了心的堂哥,要不看着那狐媚子娇娇弱弱的模样,哪里会是习惯干活的她的对手?
“闭嘴!什么时候村子的清白还得要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来说话了。”武轩夔冷着脸看着自鸣得意的武云花,觉得大伯娘教孩子果然不行,不是懦弱不堪,就是像这般仗着小势就瞧不起人。
武云花本来就瞧不起他,从军几年回来,破相了不说,隔三差五的往处跑,除了修整他家的老宅子,也没见挣了多少钱,喊他一声哥那都还是给他面子,但若是他要在她面前摆谱指指点点,那是没门儿!
“你这是被迷了心窍,就这样的狐媚子有啥好的?若真是个好的,会连知县夫人都瞧不下去?人家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说不得她娘也是个不正经的,要不然怎么没个生计就带着一个孩子住在村子里,还不知道村子里都是怎么说的呢!”武云花不知收敛两字为何物,凭着以前听来的闲话,加上从卢嬷嬷嘴里透露出的一丁半点,拼凑出自以为的一出大戏。
闻言,武轩夔心知无法再拦着宋冬雨了。
宋冬雨本是抱着看疯狗的眼神看着武云花,可是听到她把她娘也给扯了进来,还乱说话,她深深觉得这种人必须受点教训,才会明白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个道理。
宋冬雨往前走了几步,冷冷地对上武云花的鄙视眼神,“看来你娘还没教会你该怎么说人话。”
武云花连武轩夔都不放在眼里了,对宋冬雨更是不放在心上,见她一开口就嘲讽自己没家教,武云花的爆脾气一点就着,伸了瓜子就要让眼前这个说大话的狐媚子好看。
就在武云花认定自己这回肯定能够好好教训宋冬雨时,双手却突然被定在半空中,而且她想要大声斥骂的时候,发现自己嘴巴开开阖阖的,却无法发岀声音,就像突然变成了哑巴。
武云花在试了几次后,发现还是说不出话来时,眼底不意外的闪过了惶恐,对宋冬雨也有了忌惮。
“怎么不继续说了?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这村子里是这样想我和我娘的,嗯。”宋冬雨故意拉长了属音,冷冷的眸光依旧瞪着她。
这些年,师父总压着她,让她多多行善,想让她尽快忘记曾经附在她心中的魔障,不再被那些阴暗的情绪所扰。
有时候她也以为随着十年过去,或许她真的都放下了,但是如今被武云花这么一激,还牵扯到她娘亲,她才知道她不是真的遗忘放下了,只是强硬地把这样的情绪压在心底罢了。
“我原来是不想动手的,就你这样的还不配,可是你自个儿说说,怎么有人的嘴就能这么惹人厌呢?”宋冬雨微笑着,将她轻轻一推,她就像个无知无觉的塑像一般,直直的就要往地上摔去。
从刚才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像是终于回过神一般,在武云花满脸惊恐的摔到地上的时候,总算伸手往前一捞,将人给接住了。
方有财虽然不满妻子为了争功而回村子里绑人的羊动,可再怎么说,也是回床共枕多年的媳妇儿,被人这样欺负了,他也不能再保持沉默。
看着宋冬雨那明显稚女敕的脸蛋,他摇头指责道:“姑娘,我媳妇儿即使话说得不好听,可毕竟对你也没有损失,你又何必使出这样的阴招,未免太过狠毒。”
方有财说话带着点文气,不知道的,会以为他是书生呢。
第5章(2)
宋冬雨看着方有财,勾起一抹笑意,满是兴味的嘲弄道:““喔?可是刚刚你媳妇儿伸着爪子要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说你的媳妇儿跟泼妇一般,未免太过狠毒了呢?”
方有财被这么一反讥,窘得脸上一红,但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好借口,“这……女人家的事儿,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掺和?”
“喔?那现在我不过就让她说不了话,身子也动不了而已,我也没拿她怎么了,怎么你这时候就知道出来维护自己的媳妇儿,不说这不过就是女人家的事了?”宋冬雨鄙视的瞪着他,“说穿了,不过就是自己人怎么耍泼都没事,一旦吃了亏就说是别人狠毒,啧啧!这样的标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