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决定在新北市独自居住,除了离公司近,希望拥有个人生活空间外,也能摆月兑面对邻居婆婆妈妈们一径想向他介绍女友的尴尬场面。
而后,他开车回家时,总会特地绕过她家店门前,看看她忙碌的身影。
有几回,他会下车向她买几个草仔粿,她只当他是代母亲买回家拜拜用的,两人虽然碰面,她却没有遇到老同学的欣喜,也没再对他莫名生气,一如面对其它客人,笑盈盈相对,却没跟他多些什么。
偶尔,两人在路上巧遇,她看到他会主动向他微笑点头,但就仅止于此。
想想,直到今晚,算是多年后两人面对面说最多话的一回。
他其实不清楚这几年对她似有若无的在乎代表什么只是单纯的怀念吗?
但一确她仍对他存有误解,他认为该好好正视这个问题,解开它才行!
深夜,游家欣上床准备就寝。
今天忙了一日,又在夜市叫卖数小时,其实非常疲累,可一躺上床,她竟毫无睡意,脑子里不由得想起过去,想起高三的那年寒假,她去罗家找罗方竞补习的情景……
最后,两人因故闹得不欢而散。
后来他出国念书,两人就此断了过往多年的交情。
之后她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难过和遗憾。
如果,当时她反应没那么大,甚至在那之后不刻意回避他,也许两人还能维持这份友情,不会落得如今尴尬局面。
她曾在那个寒假对他改观,更对他萌生出一抹异样情愫,才会因他再次恶意取笑她,感到非常受伤,难以一笑置之或轻易揭过此事。
这一晚,她转辗反侧许久才入睡。
睡梦中,她梦见童年往事,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棒几日,附近邻居办喜宴,就在巷弄里摆上三、四十桌流水席,从这条巷子摆到另一条巷子,游家人也受邀去喝喜酒。
才入席不久,游家欣无比意外的看到罗方竞现身。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惊讶问道,见他直直朝她这桌走来,看到她旁边有空位就径自落坐。
“我有包红包,可不是来白吃。”罗方竞申明。
他对吃流水席没兴趣,跟这家新人也不熟,原本是代母亲来送个红包就要走人,但一看到她的身影,便不自觉朝她这桌走来。
原本打算等到同学会再好好跟她叙旧,今晚适巧有这个机会,索性先跟她一起吃顿饭,尽避旁边还有其它人干扰。
“方竞,你妈没来?”同桌的游母先问道。
“她陪我爸去应酬了。”
“好一阵子没看到你,真是愈来愈将才。”游父边呵呵笑边问起他的近况,对于从小看大的他,就算许久不见,还是不陌生。
“游女乃女乃没来?她身体好点没?”罗方竞关心的问道,有听母亲提过这几年游女乃女乃身体差,除了年节大日子,平常已没经手做粿生意。
“差不多。她今天膝盖比较不舒服,就没跟出来,她对这大鱼大肉也没兴趣!”游母说道,但不好让婆婆一个人在家太久,待会吃个两三道菜就要提早回去。
同桌另几个他不熟的邻居也有一搭没一搭的找他闲谈,就只有坐他旁边的游家欣,跟他像陌生人。
“不想跟我说话?”他低声探问。
“没。要说什么?”游家欣一愣,看他一眼反问。
他虽跟她坐得近,她却觉得跟他仍距离遥远,彼此存在着一层隔阂。
“那晚在夜市卖得怎么样?”罗方竞边吃起冷盘边随口问道。
“很好,几乎都卖完了。”她强调,就怕他又揶揄她不会做生意。
“有新客人上门吗?”他又问。
她看他一眼,道:“快了。一定会有的。”心下对于没有达到预想结果其实颇为失望,但面对他问起时仍逞强着。
罗方竞见她似无意多谈,只能换个话题闲聊。
吃了几道菜后,游母跟游父表示要先回家,游家欣也起身打算跟着离开。
“你跟方竞很久没见了,多聊聊,也多吃点,我跟你爸回去看看你阿嬷,你不用赶啦!”游母笑说。
游家欣只能坐下来继续吃喜宴。
“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一见游父游母离开,罗方竞决定跟她摊开来说清楚。
“呃?”游家欣讶他的质问,抬眸看他一眼,淡然回道:“没有。”低下头继续吃。
“以前的你可爱多了,有话直说,不像现在,硬是憋着不说。”罗方竞不满她仍有意与自己保持距离。
“我没有对你不满,是你对我不满!”游家欣抬头瞪着他。
闻言,罗方竞一惊。
“你们两个要喝红酒吗?”这时,旁边有人开了红酒,询问他们是否来一杯?
因现场宾客吵杂喧嚣,即使同桌,也没人特别注意他们在聊什么。
“我要,谢谢。”游家欣拿起空杯递上前,笑咪咪说道。
原本没打算喝酒,现下却想看看酒能不能化解内心没来由的郁闷及低落?
罗方竞见她拿过半杯红酒,直接大灌一口,不免讶异。“你会喝酒?”
“会。”她看他一眼,刻意又喝了一大口。
罗方竞也承接半本红酒,轻啜一口,只是普通的廉价红酒,他没兴致多尝,倒是游家欣,匆匆喝完半杯,又径自倒一杯续饮。
“把刚才的话说清楚,为什么认为我对你不满?”他没忘记前一刻的疑虑。
她又喝了两口酒,似乎想借酒壮胆,面对他的逼问,她索性吐岀实情,“你觉得我土里士气,干么硬要跟我做朋友?”她撇撇嘴,有些难过。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罗方竞面对她的指控,一脸错愕。
从小到大,他从不觉得她土气。相反的,他欣赏她的朴素单纯,即使不擅打扮、不会化妆,可她素净面容总漾着明亮的笑靥,那是最自然好看的妆。
这么多年过去,他感觉她没什么变,依然保有一颗纯真的心,有着纯朴认真性情,难能可贵。
“当年我送班长草仔粿当生日礼物,你跟大家一起取笑我很俗气,还故意丢掉草仔粿……”她声音低低的翻起旧帐。
“那是意外!我本来要制止他们无聊胡闹,想要抢下草仔粿,班长不想要,我想要!”她总算提起这事,他想要借此好好解释,澄清误会。
“你要去做什么?”
“当然吃掉,还能做什么?”他好笑的反问。
“你又不喜欢草仔粿,是想拿去跟别人继续笑闹吧!”游家欣撇撇嘴,没好气的道。喝完手中的酒,她又倒了杯。
“我喜欢草仔粿。”罗方竞再次强调。为什么她就是不相信呢?
却听她又道出一些事,令他讶异她是因为旁人所言而误解他。
只因国中跟她交情要好的女学曾惠美,在毕业前几个月刻意说他坏话,让她对他逐渐产生许多误解——
他跟她走得近,经常一起上下学,甚至教她功课,其实都是不得已,是因为她母亲拜托他母亲要他多多关照她。
以为他瞧不起她家做草仔粿的生意,跟其它男生一样,认为草仔粿是阿公阿嬷爱吃的,认为跟着做粿的她很土气、LKK,他也不喜欢她身上常会染上一抹鼠曲草味。
甚至在国中毕业后,曾惠美还告诉她,他曾经跟人得意洋洋且幼稚的打赌,有一天也会收到她送亲手做的寿桃草仔粿,因她喜欢班长不成,转而喜欢上他。
就因为曾惠美曾向她造这个谣,她才会在高三寒假结束时,听到他刻意提岀要她送他寿桃草仔粿,对他感到无比气恼,就此跟他断了交情。
他听着听着,无比火大,更觉得满月复冤屈。
他几时得罪那姓曾的同学,竟然如此抹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