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有吃还这么点力气,如何好好服侍本公子?晚点本公子要亲自盯着你吃下三大碗白饭不可。”他边骂边想要凭一己之力站稳,但该死的,他几番努力,站不稳就是站不稳。
“三、三大碗?”叶芙蓉吓到口吃,仍不忘扶住又差点跌倒的公子爵,实在不懂他为何要动来动去,让她扶得更加吃力。
鲍子爵累得粗喘着气道:“不错,假若吃下三大碗白饭,你还这么弱,本公子便盯着你吃下五大碗。”
他迫切渴望变得更强壮,至少不要如此虚弱,站都站不稳,连他都瞧不起自己。
“我不要吃那么多。”苦着脸的叶芙蓉头皮发麻,更想回家了,她都进宫五天了,爷爷怎么还不来接她?
鲍子爵恶狠狠地瞪她,“本公子要你吃,你就得吃,你敢再喳呼,本公子就往你的嘴巴塞十碗白饭。”
闻言,她立即闭嘴,以免真被塞十碗白饭。
鲍子爵深吸口气,站稳身躯,命道:“继续走。”
“是。”气闷的叶芙蓉不解他为何非要走到窗边,但为免他又威胁要往她的嘴巴塞白饭,她用疲惫的双臂协肋他。
第2章(2)
他们一步接一步,走得疲累艰辛,好不容易终于来到窗边。
鲍子爵伸出纤瘦手臂推开窗,长年来头一遭,阳光吻上他透白亳无血色的脸庞,过于灿烂的光芒,使他双眼受到刺激闭上,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痴痴凝望耀眼金光。
他那近乎虔诚的神情,教她不由自主盯着他,不知是否看惯了,她觉得这几日他的气色没头一回那般难看吓人。
鲍子爵深吸口气,将阳光的气味用力吸进心脾,忍不住逸出满足喟叹。他欣喜伸出颤抖的左手,当阳光温柔亲吻手背时,他情不自禁热泪盈眶,轻声低喃,“我一直都想这么做……”
叶芙蓉安静地站在他身侧,感受他的欣喜与激动,虽然这几天他常让她不开心,但这一刻,她真心为他开心,由衷道:“只要公子爷想,天天都能这么做。”
鲍子爵将目光移到她那张圆脸上,忽然发现她也不是太丑。
她朝他漾起和善的笑容,他的唇角也微微向上扬,下一瞬他意识到自己竟要对她微笑,立即拉回嘴角,刻意粗鲁地哼了声,转移视线看向窗外,当他瞥见种植在窗外的梧桐时,脸色大变,声音微颤的问:“这棵树是怎么回事?”
叶芙蓉满脸疑惑,“什么怎么回事?”
他紧抿着唇,下巴朝梧桐树扬了扬,“你仔细瞧。”
叶芙蓉探头出窗,初看只觉这株梧桐如他一般,气息奄奄,再仔细一看,惊见梧桐树的树干下半段发黑,她纳闷道:“树怎么变黑?是快死了吗?”
不仅是梧桐树,连一旁的草也发黑枯死,他沉着声确认,“你都把马太医开的汤药往这里倒?”
“是啊。”她确认点头,每次她都担心会被人发现她偷倒药,都急忙忙推窗,哗啦倒掉药后,又赶忙掩窗,从没心思仔细看这棵梧桐。
恍然大悟的公子爵双腿再次发软,背脊冷汗涔涔,“真是误打误撞。”
“什么?”她看看他,再看看窗外快死了的梧桐与枯死的草,脑中灵光一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药方是马太医开的……”好不容易,叶芙蓉终于找到说话的声音。
他的唇角因讥嘲上扬,“为何不可能?”
“马太医该是要治公子爷的病症才是。”岂会……岂会反过来害他?这指控非同小可,叶芙蓉惊到不敢随便乱说。
“又或者他是来害死本公子。”莫怪他从小到大,喝了那么多汤药,始终不见任何起色,原来是有人不希望他好转。
她吓得手心涔涔盗汗,回想意图害死他的马太医。马太医面容和善,不像坏人呀。
她干涩着声,“除了马太医开的药方子外,公子爷的汤药都是由宫女姊姊熬煮。”
“哈,那还真多人想要本公子的性命。”他自嘲一笑。
她吓都吓死了,不明白他怎么有办法笑得出来,“或许做坏事的只有一个人。”
“又或许所有人都连成一气。”他与母妃在宫中势单力孤,未来一片惨淡,他沉吟了一会儿,轻声交代,“此事除了母妃,不许对任何人声张,明白吗?”
“可不说的话,如何抓坏人?”她认为作恶之人就该被抓出来严惩。
他嘲笑她太傻,“说的话,恐怕本公子会死得更快。”在不清楚是谁要他的性命之前,他是不会轻举妄动。
叶芙蓉惊抽了口凉气,没想到王宫会发生如此邪恶的事,她不由为他的安危担忧。
无法久站的公子爵疲累道:“将窗关上。”
“是。”她乖乖听命,阖上窗。
“扶本公子回床上。”
“是。”
叶芙蓉吃力扶着他,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终于扶他回到床畔,他气虚的坐在床沿,看着气喘如牛的丑丫头,嫌弃的叹了口气,“十碗白饭。”
正抬袖拭汗的叶芙蓉僵住,“什么?”
“你餐餐都要吃下十碗白饭,本公子会亲自盯着你。”
她急忙忙以双手捂住嘴巴,“不吃,我要回家。”
鲍子爵嗤了声,果然是傻瓜一个,母妃没点头,她根本出不了宫,她怎地看不清事实。
咿呀一声,他的房门被推开,嬗妃扬着慈爱的笑容走进来,身后跟着四名宫女内侍,公子爵立即摆出要死不活的嘴脸。
本来面带笑容的嬗妃见状,心疼的抱着他,“爵儿,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他气若游丝的呼唤,“母妃……”
叶芙蓉看呆了,没想到不过一瞬间,他的表情变化如此之大。
“爵儿,我可怜的孩子,你别吓母妃呀。”心急如焚的嬗妃才在想这几日爵儿的病况好转,看来让叶芙蓉进宫挡灾除祸是对的,没想到今日爵儿又病恹恹的,究竟哪儿出了差错?
鲍子爵偎在母亲馨香怀抱里,央求道:“母妃,儿臣想要同您说些心里话,您让他们都退下。”
心疼孩子受苦的嬗妃忙不迭点头,挥退宫女内侍,“你们全都退下。”
“是,娘娘。”宫女内侍皆躬身退出。
他们对嬗妃不敢轻忽大意,皆因前一批在此伺候的宫人内侍,死的死,受尽折磨的受尽折磨,教所有人心生警惕,没敢阳奉阴违。
叶芙蓉心想没她的事,她也要跟着退出。
鲍子爵眼尖发现,命令道:“丑八怪,你守在门外,别让任何人听见本公子与母妃说的话。”
无法落得轻松的叶芙蓉乖乖听命,踩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房外,紧掩门扉,像根木头四平八稳守着,防止隔墙有耳。
待所有人都出去后,本来气色败坏的公子爵立刻精神一振,双眼明亮的向嬗妃禀报他发现的真相。
月华初升,宫女掌灯,嬗妃寝宫里里外外灯火通明。
暴奉在公子爵寝房内的佛像燃着三炷清香,叶芙蓉立在佛前,虔诚的双手合十顶礼膜拜。
清淡爽口好咀嚼的四道小菜已由宫女自膳房端来呈在案上,供休弱多病的公子爵食用。
鲍子爵仍旧要死不活的躺在床榻上,在嬗妃一声令下,本来与公子爵分开用膳的叶芙蓉,从今夜开始与他一道用膳。
爆女送上晚膳后,旋即遭公子爵屏退。
鲍子爵刻意在众人面前维持气息奄奄的模样,只因他与嬗妃仍不晓得究竟是谁想要取他性命,是以按兵不动。
仍旧照马太医开的药方子让宫女按时煎药,却不服用,就是不想打草惊蛇。
叶芙蓉看着案上两道煮得软糊的素菜、一道鲜鱼、炖得软烂的肉脯和一锅白粥,她已饿得饥肠辘辘,急着想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