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好的帝后连忙赶来伺候,十几个太医轮流诊脉,可是太后除了原有的瘫症外,并未再添新疾。
在太后骂骂咧咧的咕哝中,太医开了安神香,皇上又加派了三十名宫人守在太后四周,让她停了大骂“皇上不孝”、“皇上忤逆”的话语,总算睡了场好觉。
可是才平静两天,太后居然大喊有一株形似八岁孩童的大人参在手舞足蹈,甩动头上的人参叶、人参花、红色果子,扭动肥大的参腰、参腿,甚至问她要不要一起跳。
太后这话说得没人相信,大家看她的眼神多了古怪。
因为一座万寿宫上下伺候的宫女、太监有近百多名,却无一人瞧见她口中的巨大人参,根本是子虚乌有。
为了此事太后又气又惊,原本会动的半边身体也瘫了,说话更不流利,口水直淌,脸歪得更严重,头发也全白。
太医又来了,还是检查不出任何病症,只说要静养。
可是怪事一再发生,太后静得下来才有鬼,她口齿不清地让几名心月复上床陪她,她不信有谁敢再来吓她。
平静了两天,她以为事情过去了,胃口也好多了,便让人给她端来一碗燕窝粥,谁知进来的是一头吊着眼睛的大老虎,浑身的皮毛雪白无垢,虎口叼着一只碗,碗里装的是她的燕窝。
老虎将碗往她动不了的手一塞,太后直接吓得晕过去,整整一天没有醒来,大家认为太后弥留了。
殊不知她又清醒了,只是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她吓到失声,咿咿呀呀要皇上派更多的人来保护她。
这次皇上未允,只当她亏心事做多了,心中有鬼,得了失心疯,因此让五、六名太医十二个时辰不离的守着。
太后纵使再不甘也没辙,谁教皇上不是她的亲儿,要他尽孝何其难,还是她的晋王好,她好歹撑到晋王登基她才肯死。
命真的很硬的太后怎么也不死,三番两次状似要死去又活了过来,让宫中众人人仰马翻,疲于奔命。
这一天太医在打盹儿,宫女熬着药,宫人轻步的收拾太后排出的秽物。
明明日头当空,却莫名一阵冷风飕飕呼啸而过,忽然间,一头十尺高的大黑熊出现在太后床头,快千斤的重量状似要往她身子一压,她的喉咙便咕噜咕噜几声,吐出白沫,白沫中有血丝,泡泡似的不断冒出口鼻。
突地,她身子一直,两眼往上看,四肢一抖一抖的抽动,流出难闻恶臭的黄尿,湿了床褥。
静静地,无人发觉,太后没了气息。
此时,一道白影凭空出现,躲过了三三两两的宫女、太监,沿着墙角走向偏僻的冷宫,荒凉的冷宫杂草从生,在靠近假山的左侧有个小洞,正好容一名身材娇小的人穿过。
一出冷宫是永巷,白影闪了身,进入一条夹道,顺着夹道往前走有道门,门边有个婆子看守着,白影伸出雪女敕小手塞了一锭十两银子给看守婆子,通往宫外的门便打开了。
再听到吵杂的人声、小贩的吆喝声,白影笑了,快步的走向停在树下的马车,人才靠近就被一股拉力拉上马车。
“啊!疼……”
娇软的嗓音是女子。
“还敢喊疼,你居然大胆到私下和皇上做交易,你以为一旦出了什么事,他会保住你吗?”最是无情帝王家。
“我才不赖他,我赖的是你,你好,我才好,我要我们以后岁静好的过日子,不会有人怀疑你几时要造反。”她很懒,懒得与人周旋,懒人的做法是一劳永逸。
“你、你……是我拖累你了。”这个傻女人,傻得他如何不心疼,这是男人该做的事,却让她冒头了。
白影一掀覆住面容的斗篷,露出一张清灵小脸。“说什么拖累,是我自私,不愿和你一起面对府外那些烦人的事儿,虽然把祸源断了会引来更多的祸事,但是那已经与我们无关了,”不破不立。
“你把天顶破了,接下来的事我来做。”黑瞳倏地一冷,迸射出森寒光芒,丝丝如刃,“你是指晋王……”
温热的唇覆下,封住微凉的樱唇,狂妄而霸气的唇舌占据最柔软的蜜泉,一吸一吮,辗转捻压。
“他活不久了。”赵天朔的目光凌厉。
“你又要杀人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够重了。
“他早该死了。”要不是有人护着,早死上千次。
“他死了,你就解月兑了。”外面的天地很大,一座小小的京城关不住翱翔天际的巨鹰。“太后真死了吗?”他以为她可以活上一万年。
万福微微一笑,露出颊上的梨涡,她抱住他的腰,甚为得意。“吓死的。”
“你吓的?”
她一吐小舌,笑得有些狡黠。“装神弄鬼我最在行了,太后根本动不了,只好由我摆布。”
“你是怎么吓她的?”太后那把年纪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岂会被一点小伎俩吓到暴毙?
“不告诉你。”她傲娇的一甩头。
“不告诉我?”赵天朔眉一挑。
万福神情可人的轻哼,“日后你若有负于我,我便用同样的招式对付你,不吓死你也吓个半死。”
她怎会说出自己的小秘密呢!太玄奇了,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她不过用了灵气空间隐身,让里面的活物出空间活动活动,只要不伤及人命就由着它们玩,一个个乐意得很。太后的死不算伤天害理,没有人伤害到她一根寒毛,她的死是自取灭亡。
“我无惧鬼神之说。”他是煞星。
“你的意思是,你会是负心汉、薄情郎?”万福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用一副“你对不起我”的神态瞪着他。
平白多了一顶黑锅的赵天朔哭笑不得,抱着爱妃又亲又吻,用行动证明此情不渝。“不许胡闹,我这辈子就栽在你手中,你的那些神仙酒、出处不明的粮食……嗯哼!我可是一句也没多问。”
百年人参、千年灵芝是随时可得之物吗?运气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想要就有,而且一口气就能拿出一箩筐,像路边摊贩在卖萝卜、胡瓜似的。
若说他不怀疑是不可能的,太多反常的事无法解释,包括春天的秋枣、夏天的冬橘、秋天的春桃、冬天的寒瓜,她无时无刻都有人惊奇的事发生。
哀着手腕上的血玉镯子,万福面上有些许虚色。“我遇到神仙了嘛,神仙给了我好东西,我怕说了就不灵验了。”
赵天朔对她这番说词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又将怀中的人儿搂紧了些。“我谁也不要,只要你。”
他的话中之意是,不管你有多少说不出口的秘密,我不管、也不问,只要你常伴身侧。
一个很卑微的要求,屈辱了男人的尊严,但他要的不多,也就是一份两情相悦的真心。
“朔哥哥,只要你不负我,这一生我陪你走到底。”难得许出承诺的万福握住他的大手,眼中细细绵绵的勾着情意。
“好。”他柔声一应。
眉目相望情在彼此眼底流动。
蓦地,沉厚的丧钟响起,打断两人的凝望。
“太后终于死了。”赵天朔嘴角一勾。
“是死了。”钟声一起,再无回魂机会。
就算不死,皇上也会弄死她,毕竟太后的死已然发布,不死便是皇上的过失,所以非死不可。
“福儿,谢谢你。”解开捆绑他身躯的束缚。
万福双眸亮。“我可以去找皇上了。”
“还不行。”时机未到。
“还不行?”她没什么心眼,不明白为什么。
“等晋王的死讯传来。”事半功倍。
“嗯!晋王的确是鸡肋似的毒瘤。”每个人都想要他死,却又觉得留着也不错,是个很好用的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