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家愿意干卿底事,万二爷宠女儿,巴不得把所有的家底都给了女儿,宋锦娘也是疼孩子的人,况且她是过来人,知道手中有银子才有底气,自是盼着女儿越过越好。
两人都不吝啬钱财,二房有钱,为什么不多给女儿一点呢?这是他们疼爱女儿的心意。而真正的财主万福也准备了两万两银子给姊姊添妆,穷家富路,手里多捏点银两总没错,不会被人瞧不起,日后的夏姊夫要走仕途,多点银子打点也好,犯不着看人脸色。
万欢的婚事已闹得大伙儿人仰马翻了,没想到万福更是能惹事的主儿,不过施施粥、捐些冬衣而已,朝廷就给她一个县主的头衔,搞得万家一阵手忙脚乱,又惊又喜的迎来各方的祝福。
谁说他们是不入流的商贾,商人也能养出高义的女菩萨,光是行善布施也能赢得朝廷的嘉许。
从此万家的名声更响亮了,连带着长房、三房未婚配的子女也被人高看一眼,不少人上门询问亲事,看能不能沾点光。
宋锦娘好笑的叹了一口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事来得凑巧,你也只好失望了。”
二女儿本来还嚷着要当赞者,协助正宾行礼,她赶制中的新衣服都快完工了,迫不及待想见识女子的及笄礼,没想到事岀突然,把她的兴致给淋熄了,整个人像蔫了的黄花,哀怨地瞪着每个人。
“让爹去谢恩不成吗?他是我爹,理应代女儿上京。”什么凑巧,根本是人为操纵,那个该死的赵天朔!
几个月前,又来讨要人参的景王世子问她要不要进京,她钉截铁的说不要,路太远,她懒。
而后他露出意味不明的神情,耐人寻味,当下她就有不好的预感,这厮又要耍阴招了,只是不知道要算计谁。
现在答案揭晓,她成了被挑中的倒霉鬼。
这几年这家伙越来越变态,出手也更狠绝,他几个叔叔被他打得溃不成军,那些曾经对付过他的皇亲国戚也很惨,听说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会发抖,狭路相逢会先退避三舍。
风头无二的世子爷颇受皇上重视,京城外十万大军交由他统御,是掌兵权最多的皇族。
宋锦娘失笑道:“你爹可不是县主,没品阶的他哪能进宫晋见,你爹那人在咱们县里横着走,一见了大官就成不了事,他没那胆子装腔作势,不如你这啥都不惊不惧的浑性子。”
丈夫和女儿之间,她还是觉得女儿背脊硬了些,凡事看得远也懂得多,更重要的是敢去做,初生的犊子不怕大老虎。
丈夫不行,他一看到戴官帽的就怂了,官位越高,他的背弯得越低,为了保全一家人不敢与人起冲突,遇事以和为贵多有退让。
“谁没胆子了,你们母女俩又背着我说什么坏话?”万二爷神清气爽、红光满面,大步地走了进来。
“还不是你的女儿又犯懒了,嫌京城路远不想去,拖拖拉拉地想推辞。”宋锦娘一开口就告女儿的状,还横瞪了女儿一眼,恨铁不成钢她的懒散,坐没坐相的倚靠软榻。
万福弄了个类似沙发的贵妃榻,她有架子床不睡,老爱趴在榻上看书、吃果子,乐在其中又快活。
可是宋锦娘却看不惯她没有个姑娘样儿,多次纠正她要坐姿端正,可她最多端坐一盏茶,过后又或躺或倚的,宛若无骨的虫子。
这话说多了她也不说了,省得女儿嫌烦,都懒了十几年了,以后就让她的婆家去嫌弃,当娘的不管了,做甩手掌柜,儿孙自有儿孙,女儿的福运一向不错,定能找个好人家。
“福儿心肝呀!你懒病什么时候犯都成,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进京谢恩是天大的事儿,由不得你使性子。”万明担心地道。
万家是开米铺的生意人,见过最大的官是县官大人,哪见识过真正的大场面,和那些做官的、立爵封侯的大人物打交道是一点经验也没有,他难免心意乱,就怕女儿真得罪了什么贵人。
“爹,我有人罩着,你别瞎操心,此番进京女儿吃不了亏,保证全须全尾地给你带回来。”唉!做人苦,处处要虚应交际。
“谁罩你?”万明不解地反问。
“天机不可泄露。”万福神秘一笑。
“呵呵……还跟爹打起禅机了,看来和广远大师混久了,你也沾了点佛味呢。”看女儿镇定如常的清闲样,万明捻须呵笑,他这女儿向来淡定,别人做来十分头疼的事,她信手拈来便成了。
“此女聪慧”,为她批过命的高僧如此说道,但究竟有多聪慧却笑而不答,故作神秘的言及日后必知分晓,有大福,等着亨福就好。
唉!享福享福,现在还不够享福吗?银子有了,名下几千亩土地,女儿又当上县主,有谁比她更有福气,名利双收。
“相公,不许拿大师打趣。”什么混,都被女儿带歪了,满嘴稀奇古怪的话儿,德高望重的高僧岂能不敬。
妻子一叨念,万明马上讨好讪笑,但带着埋怨的眸光立即横向二女儿。
“爹,我没跟广远者和尚混,分明是我被他缠上了,无论走到哪儿都能遇上。”简直比阴魂不散还可怕。
身为寺庙住持,广远大师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是信众了,就连庙里的和尚也见不到他,常要靠“机缘”才有幸一见,谈谈高深的佛理,开悟开悟未悟的禅心。
而万福是唯一的例外。
每次只要一到弥陀寺,神出鬼没的广远大师便会无声的出现在她身旁,说些点化的话,聊聊菩萨说了什么,然后很无耻的要走她的百年人参,说要帮她做善事、种福田。
继赵天朔这个土匪后,广远大师成了第二个抢参大户,强盗似的不问自取,她这三年来种出的好人参大都落在这两人手中,害得她手里的好参所剩不多,仅供自己人用。
“嗯!我也这么认为,为什么别人见不着他,你一出现他就来了,女儿呀!他不会想渡化你出家吧?”越想越有可能的万明又有了新的苦恼,抚着山羊须的手异常沉重。
“爹,你想多了。”她本是仙家,何须渡化,她来渡人还差不多,听了几千年的佛经她都能倒背如流了。
“相公,大师是神人,不可妄自菲薄,他与福儿有缘是福儿的福气,她是天生有福之人。”宋锦娘先瞪了口无遮拦的丈夫一眼,继而满脸慈祥的看向正在妆扮的二女儿,二女儿真是越长越了挑,像朵花儿似的,美得灵气。
神人,神经有毛病的人!万福在心里月复诽。“爹、娘,你们要不要关心我一下,女儿就要离开了,你们一点也不会舍不得吗?还笑到看见你们的深喉咙了。”
她心里发酸的想着,什么宠、什么疼的,全是骗人的,女儿如草芥,风吹任意飘,哪有儿子金贵。
见二女儿一脸不满,两夫妻好笑的抚抚她柔皙净白的脸。“来回不过才十天的路程,进宫谢恩只要一天,再在京里逛个几天,你最多半个月就回来了,娘想你做什么?”
万福平素也常以巡看田庄为由,一出门就是十天半个月,实则是嫌家里太闷,到庄子玩儿去了。
万家长房、三房不晓得她私下攒了十分可观的私产,还得二房夫妻帮着瞒人,对外宣称要去姥姥家,代母亲尽点孝道,所以她通常会到姥姥家住蚌两天,免得一个不小心谎言被拆穿。
因此这些年她跟宋家人走得很近,私底十送了几百亩土地,如今的宋家已是家有横财的地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