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得不够清楚?”她轻蹙眉头地反问。
倒不是不清楚,而是里面的内容令宁启生格外地气愤,那纸上写的是和离书,他过来接她了,她竟还摆出这样的架势,他冰冷地看着她,“你可知道你写的是什么?”
“自然知道。”苏慧颔首,“我写得很清楚,若我生的是女儿,我们便和离,孩子由我带走,若是我生的是儿子,儿子便是宁府的嫡子,我们和离。”也就是说,无论她生的是男是女,她都要跟他和离。
他低沉地问:“为什么?”
“我不愿当一头母猪。”她冷冷地嘲讽,“可恨此时怀上了,不然我不会跟你走。”
宁启生惊愕地看着她,到底是何事让她这么厌恶他?他眼一沉,“这和离书我是不会签的,你不跟我走也要跟我走。”
她瞪过去,“我倒是不知道,我不愿意走,难道你还要来强的不成?这里是苏府,不是你的宁府。”
宁启生冷笑,“你说得好,你若不是怀上了,肯定不会走,那么我告诉你,若不是你有了,我也不会来接你。”
苏慧好恨,恨自己此刻心口还一阵阵地疼,胸口似破了一个洞,他伤人的话顺着风往她的心口里钻,疼得她难受。
宁启生抿着唇,望着她苍白的脸色,放在背后的手不禁握成拳头,“你若不走,岳父岳母也不会任由你胡闹。”
“他们才不会,他们舍不得我嫁给你,却沦为当一只猪。”她冷酷地说。
“你这话真荒谬,女子为夫家生儿育女,天经地义之事到你嘴里就成了十恶不赦了。”
“我荒谬?”她笑了笑,不想令他知道她曾经对他心动过、喜欢过,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喜欢。她感觉到掌心一阵阵地刺痛,可再痛也不及心口的十分之一,“对,我荒谬。”
是她要得太多,是她太贪心,在知道他娶她的初衷之后,她的心便如将枯死的大树,一点一点地枯萎,死亡。
“既然一言不合,那你走你的阳光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她直接坐在椅子上赖着不走了。
宁启生冷笑地看她,“你是跟我对上了?”
“没错。”她仰起下颔骄傲地说,她就不信他能把她怎么样了。
他沉下脸,在她挑衅的目光中走向了那和离书,食指和大拇指捻起和离书,苏慧略微紧张地看着他,分明想他签的,可她那颗心又奇怪了起来。
是的,她早打算好不跟他一辈子了,既然他不稀罕她,她又为什么要顺从他,一片真心被他扔在了地上,她又为什么要捡起来让他再扔,她何必这么的贱。
只是有些事情她不得不考虑,生了女儿,和离时争取一下还能带走女儿,古人说得对,女儿是拖油瓶,宁府也不会介意,但是儿子的话,她想争也争不了,但她也要保证后来的女人不会伤害她的儿子。
她知道她自私,不能为了儿女忍一忍,不能阿谀奉承地在他身下承欢,她只知道他不喜欢她,他娶她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她忍不下,所以她便不忍。可孩子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没有理由不疼,尽可能地在自私的时候做到周全,这已是她能做到的最大极限。
第5章(2)
嘶嘶的响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她抬头,眼前一花,无数的纸片在她的面前飞舞,如花般在空中旋转跳跃,最后洒满了地上。
她怔怔地看着,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耳边传来他可恶的声音,“和离?苏慧,你便作你的春秋大梦吧,嫁到了宁家,你生是宁家人,死是宁家鬼。”
宁启生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气,是生她怀了身子还胡来的气,还是生她一门心思地要离开他的气?此刻他来不及细想,可他绝对、绝对不会容她在他面前放肆,和离?
见鬼去吧。
苏慧眨了眨眼睛,还是眨不去眼前的场景,他、他撕了她的和离书?她望向他,“你这个疯子!”她破口大骂,他是留她在身边,将她当头母猪,不断地要她生,从此以后她的生命便没有意义,除了给宁家诞下子嗣。
她忽然暴怒,疯狂地张着爪子往他的脸上一抓,凶悍得如母老虎一样。宁启生猝不及防地被她挠了一下,脸颊立刻出现一抹红痕,他迅速地将她按住,不容她动弹,将她死死地抓在怀里。
“放开,你放开我。”
宁启生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任由她的手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曾听说过怀孕后的女子脾性会变得奇怪,可没想到他的这位直接成了这样,实在是始料未及。
唉一出了书房,正午的烈阳直直地射过来,苏慧的动作一顿,理智稍微回笼,此刻她才发现她被他抱着往外走,伤风败俗,她挣扎地想下来,“放我下来。”
他一声不吭,直接抱着她往外走。
一看到情况不对的嫣红一路狂跑地去苏父、苏母那里,苏父、苏母在大门口拦下了他们,“这是怎么了?”苏母焦急地看了看女儿,发现她除了神色愤恨了一些,其他无大碍,倒是女婿他……
苏父自然也看到了宁启生脸上的红痕,尴尬地咳了几声,“女婿,你可好?”
“没事,有劳岳父关心。”宁启生平静地说,双手用力地抱着苏慧。
苏慧这会可不敢大闹,大闹起来被别人看去了热闹,她可不愿,暂时乖乖地待在了宁启生的怀里。
“启生,慧儿性格顽劣,你也别跟她一般见识,而且她的身子与之前不一样,还得小心些。”苏母循循善诱。
宁启生点点头,“自然。”一顿,双眸垂下看着苏慧,“她是爱耍小性子,别折腾到她自己便成,我倒是无所谓。”
这话讲得苏母放心不少,苏母都不知道女儿和女婿在书房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转眼宁启生便抱着苏慧出来了,她年纪一大把,看着他们如此,有些不好意思。
宁启生自己将话给圆了,“慧儿方才说脚疼,我便抱着她出来,只是我未与她打招呼,直接抱了起来,她被吓到了,才会……”也算是解释了脸上的红痕缘故。
苏父点点头,“确实有些骄纵。”苏父想了想,“要不在娘家休养一段时间再回去?”
宁启生立刻摇头,“多谢岳父,可这院子少了女主人总是不好的。”
如此苏慧必须要回去了,苏慧气得狠,她哪里不想回去,他还将她形容成了刁蛮女子。
她本来大方地要回去,是他不肯签下那和离书,岂能怪她,还拿话讽刺她,她能不气吗。
不就是签和离书,这么一件小事他倒是闹大了,还将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她嘟着嘴想否定,却不知道如何说好,和离书的事情她并未跟爹娘说,若是说了,只怕他们也是不赞成的,毕竟宁启生没有对不起她,爹娘也不会站在她这边。
宁启生有一句话说对了,女子为夫家生儿育女是理所当然的,她若是反对这一点,只怕她亲爹亲娘也会打死她,要是不生,那又为何嫁人,还不如直接去尼姑庵里长伴青灯呢。
到底心里还是忿忿不平,她趁人不注意,用力地掐了掐宁启生胸口的肉,感觉到手下的身体瞬间僵硬了,她的心情略微好转。
苏父不解地看着脸色微青的宁启生,“女婿……”
“岳父、岳母,时日不早了,我便带慧儿回家了。”
“好、好,路上小心一些。”苏母关心地嘱咐。
苏父虽然疼爱女儿,可看着女儿如此骄纵,还是忍不住地说:“虽我珍爱小女,可女婿也不用这样放纵小女,且让她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