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巫离勾唇一笑。她与寒晓昭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救下她们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而且这姑娘颇得她的眼缘,反正顺路,她就带着她们上蓟城吧!
巫离闭上眼,伸了个懒腰,梦周公去也。
经过一夜的水战,原本以为这回劫船是发了大财的水贼,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才刚劫了货船,官船就围上来了。
活下来的水贼们一个个或跪或趴,背上抵着长枪,原本嚣张的他们,此刻气焰不再,一个个成了砧板上待宰的肉。
辟兵们正一一清查人数,打捞湖面上的浮屍,湖水被鲜血染红,放眼望去十分慑人。
货船上存活下来的人被聚到另一处。虽然获救了,但经过一夜的惊恐,各个面无血色,双目无神。
寒倚天蹲在货船甲板上,正在仔细打量地上的两件衣物。这衣物虽是男子的,但看身量却是瘦小的,只有一般女子的身高。
“公子,这两件衣物正是小姐和鹊喜上船时的打扮。”心月复寒五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声对公子禀告。他们的人已将方圆百里清查过,并未见到小姐和鹊喜的踪迹,只发现这两套衣物。
寒倚天沉吟。衣料完好,没有被撕扯的痕迹,表示是自愿月兑下的;衣物未沾上血迹,所以并未受到迫害,巧合的是,在衣物旁躺了两具水贼的屍体,身上的衣物却被扒下了。
很明显,她们是换上了水贼的衣物,试图以假乱真求自保。
他眉头深拧。这一路自己带着心月复和人马沿着线索追到这里,只可惜慢了一步,没找到妹妹和丫鬟,只找到衣物。
他站起身,在附近继续仔细查看,走了七步之距,那儿又躺了一具水贼的屍体,这具屍体的死法很诡异,不是刀伤,也不是枪戟刺伤,他的致命伤口在颈部。
他蹲,仔细检视死者脖子上的血痕。伤口横切,却不尽断,这种杀人手法十分俐落干脆,死得快,且无声无息。
寒倚天眯起锐利的鹰眸。这切口倾斜向上,代表杀人者是从身后下手,若非身材特别高大,便是当时身居高处。
他抬起头,盯着一旁的舱顶,站起身,脚尖点地,轻松跃到上头,发现从这个角度,不但方便偷袭,还能瞧见那两具被月兑下衣物的屍身。
寒倚天原本舒缓的眉头再次紧拧,峻容转成了阴沉。有人站在这儿看着妹妹月兑衣,这人有可能见色起意,思及此,他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杀意。
他在原地仔细寻找,最后目光定在一点,伸手从地上捻起一根头发,发丝细长,长度约六寸。
他拿出帕子,将这根发丝收起来,装入口袋。
“公子,知县大人来了。”另一名心月复寒六过来低声提醒。
寒倚天回过头,瞧见知县张大人偕同周总兵朝他走来。
“寒公子。”张大人殷勤地上前朝他拱手招呼,一旁的周总兵亦是带着讨好的笑容。
寒倚天迎向二人,对二位点头。
“二位辛苦了,这批水贼为害已久,如今被剿平,实乃大功一件,在此先恭喜张大人和周总兵了。”
“不敢,为民除害是父母官的本分,这次能一举拿下这批水贼,全赖周总兵献计,引诱水贼上勾,才能一网打尽。”
周总兵听了,赶忙拱手谦恭道:“不敢,这事能成,乃是大人英明,老天有眼,百姓之福。”
寒倚天微笑道:“我等只是刚好行经此地,便过来看看,回京后,我会上告家父,张大人和周总兵剿水贼的功劳,必然上达天听,皇上定有重赏。”
两人一听,连连拱手躬身道不敢,脸上却是堆满了笑意。
寒倚天与他们客套几句,也不多谈,便俐落上了马,带着他的人马离开。
一背对他们,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寒五。”
“公子。”寒五将马匹拉近,低声应和。
“派人将张大人和周总兵与水贼共谋的证据,快马送至京城给家父。”
“属下遵命。”
寒倚天神色阴冷。这次水贼劫货船,幕后主使者便是张大人与水贼头子共谋的计划,而周总兵是接线人,这消息是他的人马在搜寻妹妹时,无意中得知。
若不是这些贪官想污银,水贼如何能在这条水路上劫船?
张大人是安王爷的人马,若不是有安王爷撑腰,张大人一个小小的知县会敢这么做?
妹妹生死未卜,若是有个万一,他必要这些人陪葬。
“寒六。”
另一名心月复即刻策马上前。“属下在。”
“传令下去,去岸边搜查,是否有可疑小船靠岸?”
“遵命。”寒六将马月复一夹,立即策马着手去办。
寒倚天一身戾气。他发誓,不管那个掳走妹妹的人是谁,若是敢动昭儿一根寒毛,他绝对会让对方生不如死。
第2章(1)
巫离向农户买了一辆驴车,她担心寒晓昭和鹊喜两人太过娇气,干脆坐驴车上路,免得耽误行程。
由于她给的银子足以让这户人家去买三辆驴车,对方自是爽快答应。一大早把干粮和饮水备好之后,巫离便驾着驴车,带着寒晓昭主仆上路。
她驾着驴车载着两个女人走了六天,终于在第七天傍晚前赶到蓟城。
进城之前,巫离先让她们在驴车上等着,便又闪身消失,回来时,摇身一变,成了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儿汉。
当寒晓昭和鹊喜看到易容后的巫离,双目瞪得比铜铃还大,张目结舌说不岀话来。
“你呢,是我的夫人,鹊喜则是咱们的丫鬟,从现在开始,你要喊我相公,鹊喜要喊我姑爷,明白吗?”巫离有趣地瞧着她们目瞪口呆的表情。
莫怪寒晓昭和鹊喜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岀来,扮成男人的巫离胸部平坦,头上梳着英雄髻,穿着窄袖劲装长裤,腰间系着剑,一身的俐落,从女侠变成了风流倜傥的“大侠”。
她用易容术改变了些脸形,贴上假喉结,原本柔媚的脸蛋因为多了男子的阳刚,显得英气焕发,且她的身形比一般女人高挑,因此扮成男人也不显矮。
她这男子汉的模样让寒晓昭和鹊喜两人直盯得眼珠子都移不开了,若不是早知她是女人,还用女人的嗓音跟她们说话,她们真的会以为她是男人呢!
巫离扮起男人驾轻就熟,她一伸手,就将寒晓昭揽入怀中,另一手轻佻地托起她的下巴,连眼神都变成了男人看女人的目光,直看得寒晓昭不由自主的脸红心跳。
“娘子,叫声相公来听听。”她的声音变成了男人,把寒晓昭惊得一双美眸瞪得更圆了,无辜的小鹿眼煞是可爱逗人,把巫离逗笑了,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脸。
“你先习惯习惯,进城后可不能再这么惊讶,若让守城的官兵看出异状就麻烦了,明白吗,娘子?”
“你……你真的是女人?”
“我当然是女的,昨夜你不是都看过了?”
寒晓昭这才想到昨夜巫离月兑了衣裳,身上只围了一条毯子,那有致的身段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女子。
她犹豫了下,才害羞地小声喊了一句“相公”。
“乖。”巫离又在对方细致的脸上模了一把。她本就生得艳媚,扮起男人来,便成了拥有桃花眼的公子,一颦一笑都带着勾引女子的俊俏。
鹊喜也是看呆了,待回过神来,禁不住露出崇拜的眼神,立刻改口。“姑爷,您这模样,真俊!”说时还竖起大拇指表达佩服。
巫离笑得风流倜傥。“丫头嘴甜,爷喜欢。”说完顺道模了鹊喜下巴一把,便搂着寒晓昭的腰走向驴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