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婷!”
看着那离去的背影,蒋生拔腿就追,然而美术馆早已过了开放时间,没有员工的感应磁卡,他根本无法穿越重重门禁将她追回,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
她要去美国,再也不回来了,这怎么可能!
雨淅沥沥的下,似乎永远没有停止的一天。
翁雅婷叹了口气,撑着雨伞走进冰冷的风雨中,打算趁着休息时间买份晚餐,可脑中却不断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昨晚虽是她亲手推开蒋生,但心却痛得像要裂开了。
明明希望他别再折磨自己就此离开,却又伤心从此再也看不到他——
这样矛盾纠结的情绪折腾了她一整晚。
因为实在太过怯懦,昨晚她故意从美术馆后门下班,就连今早也故意提早出门,就怕再次遇到他——
或是真的再也看不到他。
她好讨厌这样矛盾的自己,但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再次选择相信。
何况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一旦过了圣诞节,就是哥哥给她的最后期限,无论是行李还是机票,哥哥都替她准备妥当,她完全没有反悔的余地。
这次一走就是一个月,之后就算回来也不知道还能待多久,也许像这样细雨迷蒙的圣诞节也是最后一次了……
“翁小姐。”
就在翁雅婷感伤地想要仰头叹气时,一道人影冲到她面前。
竟然是柳爱!
“翁小姐,求求你帮帮我吧!”
柳爱哭丧着脸,也不管翁雅婷一脸讶异,就自顾自地哭道——
“我知道之前那样缠着蒋生很不对,也知道那晚让你误会了,但我敢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半点暧昧心思,我只是想透过他拿到这次的生技合作权,可是蒋生竟然因为你,公报私仇把我踢出竞争名单,这实在太过分了!”
什么?
翁雅婷一愣,完全没料到柳爱跑来找她竟是为了这件事,同时也讶异她所说的话。
原来那晚的那通电话真的只是个误会。
“我知道蒋生很爱很爱你,所以求你帮我求个情,只要他能——”
“很抱歉,我爱莫能助。”翁雅婷出声断话。
“为什么?”柳爱一脸委屈。
“因为……我们分手了。”翁雅婷轻咬下唇,只觉得一阵心痛。
“什么?!”柳爱尖叫。“你们怎么可能分手?!”一顿,突然想起那通电话,整个人重重晃了一下。
翁雅婷苦笑不语,再也不愿多谈,撑着雨伞就想离开,柳爱却再次跑到她面前。
“不可能,蒋生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和你分手!”
“就是真的,可能是……我和他并不适合吧。”翁雅婷语气苦涩,知道这句话将会是她心中永远的伤。
“怎么可能不适合!”柳爱大声反驳。
“不适合蒋生会为了挽回你每天早出晚归?会为了你如此公私不分?会为了你即使累到生病都还坚持出门?他——”
第10章(2)
“你说什么?!”
翁雅婷焦急断话,这次语气显得异常急迫。“他生病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
“呃……”柳爱有点被吓到。“就……就今早啊,我在‘邂逅’吃早餐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一路咳嗽经过门前,他的脸色好糟,好像一晚都没睡的样子。”
翁雅婷心乱如麻,又悔又急。
他果然着凉了,难道昨晚她离开后他还一直守在大门前?
他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
都怪她昨晚一直不接电话,还刻意从后门离开,也不知道他守到几点,天气愈来愈冷,要是他病倒了怎么办?
现在可是流感最盛行的时候啊。
握紧手中的伞柄,翁雅婷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和柳爱闲嗑牙,长腿一迈就冲到路边招了辆出租车,完全不顾柳爱还在后头猛追,一上车就要司机先生直奔康玺的方向。
后天她就要去美国了,也许以后再也无法见面,在那之前,她只想确认他安然无恙!
紧张的心情就在往后疾逝的风景中疯狂蔓延,好不容易出租车即将抵达康玺,无奈却因为路况壅塞的关系,司机只能将车子停在康玺附近的“邂逅”大门前。
她焦急的递出车资,推开车门就想下车,却撞上一名路人。
她手忙脚乱地抬起头,意外跌进一双熟悉的黑眸。
“雅婷——”蒋生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正要搭上眼前的出租车找她,没想到她就突然撞入怀里——
难道这就是奇迹?
“你没事吧?还在咳嗽吗?看医生了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等他反应过来,翁雅婷噼哩啪啦丢出一大堆问题,甚至急忙伸手模索他的额温。
蒋生整个人傻住了,严重怀疑自己可能出现幻觉,否则昨晚还急着推开他的女人,今天怎么却关心他了?
“果然有点烫,你发烧了知不知道!”她又气又担心,拉着他就想回到出租车内。
“快,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
蒋生却一动也不动,只是呆呆看着她。
“走啊!”
翁雅婷急坏了,多害怕他的病情加重,天气这么冷,虽然只是小靶冒,但是一个弄不好也会死人的,更别说他连伞都没撑,全身都淋湿了!
“我没事。”
他轻声说道,一双大掌用力反握住她的手,就怕她会像昨晚那样突然推开,甚至消失在他的眼前。
“我真的没事,所以求你哪儿都别去,别再推开我了!”黑眸一眨,他总算回过神来,知道这是力挽狂澜的大好机会——
可能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你……”
“不要去美国,留下来陪着我,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因为着急,他不自觉将她握得更紧,紧到让她想呼痛。
她本想抽回手,然而一抬头,却看见他一脸慌乱。
“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你伤心哭泣,所以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别就这样离开我!”
蒋生连声哀求,一双黑眸始终盯着她,希望能够看到她点头。
翁雅婷顿感心痛,从来没看过他如此慌乱又卑微的模样,即使小手被握得疼痛不堪,却无法反抗……
甚至无法推开他。
就为了乞求一次赎罪的机会,他竟变得如此卑微?
泪水模糊了眼眶,缓缓落下。
那晚以来的点点滴滴顿时化作走马灯,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
他一身凌乱冲进病房时,那自责又心痛的表情,即使被哥哥揍了也不敢还手。
每天早晨他总是准时七点送早餐,顺便乖乖领打。
即使外头天气再冷、工作再忙,仍每晚挤出时间到美术馆门前站岗,为的就是见她一面,或是和她说上一句话——
自从那晚之后,他的淡定漠然、骄傲冷静统统不见了,只剩愧疚、自责,以及浓浓的悔不当初。
而如今为了求自己留下来,他甚至变得如此卑微。
不知是心痛多一点,还是委屈多一点,她再也无法佯装无动于衷,只想嚎啕大哭,将所有委屈通通宣泄。
“你为什么要那么说,为什么要那么说!”念头一下,她放声大哭。
“三年了,我整整爱了你三年知不知道?好不容易终于和你在一起,你却那样说我,你知不知道有多伤人,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都碎了!”她边哭着,一双小手像一对槌子不断槌向他的胸口。
原本握在手中的雨伞,不知何时落了地,就连等在路边的出租车司机也识趣地驱车离去。
寒冷冰雨绵绵不绝,伫立在马路两旁的路灯却突然灿烂地绽放,照亮了整条马路,正式宣告圣诞夜的来临。
圣诞树的霓虹灯在每一间店里闪烁,替冰冷暗夜添了一分光彩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