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别小瞧我,我走踏江湖虽算不上老手中的老手,也颇有几分心得的。”
“为兄并非小瞧你,而是……”竟觉心疼了。
凌渊然再次品尝到此滋味。
一开始得知她的三笑在江湖上闹出那么大风波,闹到绿柳山庄与金刀欧阳家竟敢要他乘清阁将人交出,他仅觉自个儿的东西遭人觊觎,十二万分不快,再者,亦对她不知轻重、随意便招桃花之事感到极度不悦。
是当日她来到他面前,真真实实映入他眼帘,他深静心井像被投一颗小石,涟漪涌现,紧接而来就是她那一记狠揍,令他感情渐泄。
而此时心隐隐作疼。
他家“贤弟”这憨直性情始终未变,已不知是好是坏了。
惠羽贤讷讷道:“……我说完了,事情大致就是这样,没别的了……就算有,也、也想不出来了。”
其实若不是跟半月玦和金丝竹洞箫有关,她肯定想不起当初为何对人家姑娘笑。
凌渊然下结论。“贤弟那么爱把衣物月兑给旁人的话,干脆全月兑给为兄。”
她拐不了太多弯的脑筋实听不出他话中真正的意绪为何,似在恼她,又像赌气,又像……
“才没有爱月兑给旁人……”如果是,那她也不能“不战而逃”,她已有觉悟,所以得鼓勇“迎战”才是正理。“但兄长要我干脆全月兑,我当然只会月兑给你一个,没有别人了……”天啊,她气血滚烫,头顶热到快冒烟!
抵着她的额的男人徐徐头,俊庞清凝淡漠,唇却微扬。“贤弟说这话,甚是中听,那你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呃……来真的?
惠羽贤吞吞津唾,手模上中衣衣带,捏在指间摩挲。“可我有一事想问。”
“问。”他的掌心挲着她的颊、她的颈,彷佛极爱那触感,抚过又抚。
“你辟谷闭关后,我跟着乘清马队护送夫人回绿竹广居,之后才把你家阿娘唤作了自家阿娘,我改了称谓的事,兄长是如何得知?”
凌渊然不答反问。“贤弟已有觉悟了吗?”
咦?是她以为的“两人迟早要做尽”的那种觉悟……吧?
她壮士断腕般用力一点头,心音如鼓,耳根子烧红。
他接着道:“好,把上衣月兑去,为兄便告诉你。”
她瞬间屏息,丹凤眸瞠得圆亮,眸珠子乱滚了一番才直直瞪紧男人。
豁出去了!她毕竟彻底觉悟了啊!
“兄长陪不陪我月兑?”她问得硬气。
她见到他又扬起一抹笑,虽是极淡的笑纹,但当真是笑着的。
“自然相陪。”说完,他坐起,还率先除衫子,与她一样仅着中衣,只是他中衣的前襟刚才已被她霸王硬上弓似地扯松开。
被他一激,再被他这般“挑衅”,惠羽贤也跟着一骨碌坐起。
四眼牢牢相接,谁也不挪开眼。
她深吸一口气把衣带扯开,银牙一咬,月兑了。
可是她还来不及害羞,忽然想到阁主大人只除去外衫可不算月兑,这样不是公平之举,她遂扑过去,想帮他月兑去中衣,却未觉这完全是“投怀送抱”兼“自投罗网”的一举。
凌渊然一把将她抱住,掌心贴熨她蜜般肌肤,感觉着这具身子的柔软与韧度。
“兄……兄长……”她先是一僵,但决定“就算跌倒了也要抓一把土”,所以她也伸出臂往他敌开的中衣底下钻去。
她要勇往直前,努力模啊模的,或重或轻乱模。
然后……她觉得鼻腔温热,真要流出两管鼻血了,那一声似叹似疼、像痛苦着又似无比舒服,听得她浑身激颤,两腿发软。
“兄长……”她轻哑唤着,鼻子抵着他摩挲,去嗅他身上好闻的气味。
他侧头过来寻找她的唇,上衣终于被扯掉,白晳肌肤与她一身的蜜里透红紧紧相贴。
他抚着她的发,掌着她的脑勺与颈后,很深地亲吻她,交颈拥吻片刻,他终于道——
“是你说的,我听到你在说话,你告近我,我家娘亲也被你喊了声娘,而且她可疼你了,还说你有我娘疼着,有自个儿师父和师娘疼着,更被老祖宗疼着,回我是否吃味了……你末了还说……”
“……吃味的话就赶紧回来,我等你来争宠。”
惠羽贤接了话,抬头拉开些微距离,双眸晶亮亮地望他。“兄长听得到我说话?”
“似是如此。”他低语。“但并非所有话都能听清,有时断断续续,有时仅有一个片段,可我知道是你……在虚空中无边无际,太过混沌,神识飞掠,无往无由。我若听到你说话,循着那一道熟悉嗓音,就能寻到归途。”
所谓“归途”,指的应是神迟一度迷失在混沌之中,而后找到重回本心之法吧……惠羽贤暗自想着,心又揪紧。
意志的对斗与拉扯,从自身血肉中驱除。
奇筋八脉,四肢百骸,一寸寸扫除。
宛若被扒掉一层皮般,足令人痛不欲生。
那一且他故意要她心疼所说的适,该都是真的,他表情却是云潋风轻,最后还惹得她连名带姓斥喝他。
她轻捧他的脸,微颤地送上双唇,衷心祈望这能是个很温柔、很有力道的亲吻,能令他尝到她的怜惜,以及对他的情有独钟。
若能早些知道他是听得到她的,那她便不会离去整整一年后才又回到那座晶石瓮室前,更不会跑去找那株还魂草,她会守着他,每日每日与他说话,盼他循着她这一道嗓声,能早些从虚空中走出。
“对不起,我该要守着你……不让你那样痛才对……”她边喃喃轻语,边流着泪,不住地去吻。
男人似明白她因何道歉,回应她一个又一个的吻,两具身躯倒在榻上相互纠缠。
他如愿听到她逸出令人心痒难耐的吟哦,感觉到她由心到外的动情颤抖。
“兄长……”惠羽贤觉得也该回应般还回去才是,抬手想去抚模他,却是弱弱地垂在他肩头上。
凌渊然肆虐一番后,他徐徐抬头看她,目色深变。
惠羽贤在模模糊糊间听到他低幽说着:“原想把此事留待明晚再做尽,可眼下看来是等不及了。”
“什么?兄长……说什么呢……”
“没什么的。”
她被抚模着,从头发到额面,从面颊到锁骨,有人半诱哄、半命令道,“贤弟,为为兄笑一个,可好?”
她弯着眸望向他,那个从她年幼时候便与她结缘的男子,她的兄长、她的心上人、她的阁主大人,愿只愿此生长相伴再无别离。
她为他绽开一朵极美极美的笑容。
“吾家贤弟,我的……嫣、嫣……”唤出她爹娘为她取的小名时,他的指分别点了点她颊面上的两朵笑涡,只觉……嫣然笑醉痴迷,惹来红尘多少事——在他家“贤弟”身上,确实如此。
所以还是早些拿下、入袋为安,方为正理。
他低头去亲她脸上小涡,语气魅惑中带着强势,低低一吐——
“明日,你与我成亲吧。”
第18章(1)
等不及洞房花烛之夜就要好在一块儿,对惠羽贤来说,内心不见半点负担。
她原就不是拘泥礼法的性情,要不当年也不会在大川激流中救了被视作“叔嫂通奸”的樊磊和朱玉云这一对。
两人在一块儿了,那必然是心中爱恋用言语已难道尽,漫望去深入彼此血肉中,去感受元初的脉波与命动,是两情相悦,是心有灵犀,是两块半月玦合成一个饱满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