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不说,到底我爹怎么了?否则,我就杀了你给我爹偿命!”
秋风呜咽吹过院子,别说任家几口人,就是被七嫂子喊 来的栋老材人们也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齐齐惊得无法说话。
不是没见过亲人反目,但这般血腥的却是第一次见到……
“瑶丫头啊,有话好说,你赶紧下来,这成什么样子?”
二爷爷第一个喊出了声,他还要再劝几句,刘氏却是捡起了先前被丢远的那把菜刀,直接比到了自己脖子上。
“我家大山若是有事,我也不活了!瑶瑶动手,娘给这畜生偿命!”
“哎呀,这是怎么了,你们都别莽撞啊,有话好说。”村里人都是吓得不行,七嘴八舌地劝慰起来。
陈氏一坐到地上,哭骂起来,“天杀的老二啊,不知道死去哪里了,闹得家里这个样子,怎么不让他被狼吃了呢?”
任大义自觉有了村人做靠山,极力想要把侄女从身上掀翻下来。“小畜生,你快下来,你……啊!”
任瑶瑶可是没有手下留情,菜刀直接向前一用力,任大义的脖子立刻就见了红,疼得他杀猪一样地惨叫起来。
“疼死我了,杀人了,杀人了!”
“说!我爹到底在哪里?不说,我就直接宰了你给我爹偿命!”
这会儿任瑶瑶头发散了,手里菜刀雪亮,当真如同罗刹一般凶恶,吓得任大义哪里还敢隐瞒。
“你爹夜里踢翻了火炉子,烧了半条街,被捕快抓进大牢,这会儿怕是都杀完头了。”
“啊!”刘氏猜测过自家男人是被留在京城了,却没想到性命不保,如今听闻噩耗,直接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七嫂子几人赶紧上前扶了她,掐人中泼冷水,好歹把人救醒过来。
“大山啊,我也不活了,我随你去啊!”刘氏痛哭出声。
不过任瑶瑶异常冷静,手下的菜刀始终没离开任大义的脖子,倒不是她有什么心灵感应,而是她知道京城里还有一个人,曾得了她的嘱托要照顾她爹,即便他爹真犯了大错,应该也能保得一时平安,更何况任大义嘴里的话也不见得都能相信。
她手下再一次用力,又放了任大义一股血,这才跳了起来,“今日先放你一条狗命,待我进京寻到我爹,咱们再算总帐!”
任瑶瑶丢了菜刀,直接走去刘氏面前,“娘,您先别哭,您在家里看好门户,我这就进京去寻我爹!您放心,隋大哥的家在京城里,我去求他帮忙。”
“对,对!”刘氏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死死握住彪女的手,“一定要把你爹找回来,找回来啊!”
“好,咱们先回家,娘给我准备行李。”
任瑶瑶连哄带劝,总算把刘氏架了出去。
第十三章 书读到狗肚子里(2)
虽然这是任家的家务事,但任大义这事做得太不地道,暂且不说京城里的祸事到底是谁做下的,把亲兄弟一个人扔在大牢里,自己跑回来,甚至都不肯告诉兄弟家里一声,这简直不是人做的事。
“读书啊,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就是啊,好在咱们家里的娃另请了先生。”
众人都是对着任家人指指点点,任大义还想辩解几句,但是刚一动,脖子上的伤口又淌了血,于是他又杀猪般的惨叫起来,“哎呀,我流血了,快叫大夫!”
冯氏也是吓到不行,连连骂道:“小贱人,一会儿我就进城去寻我爹,把她抓了扔进大牢。”
任大义心里有鬼,生怕牵扯出京城纵火案的内情,赶紧阻拦道:“罢了、罢了,还是赶紧找大夫,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冯氏回身想要喊一个村人帮忙,可惜众人早就走得干净,哪还有人肯留下?
她气得跳脚,无奈儿子进城厮混去了,闺女也干脆住在娘家不肯回来,她只能自己出了门,至于陈氏则抓了一把灰土扔到儿子伤口上,惹得任大义咒骂不已。
不说任家老宅这里如何,只说刘氏回到城南家里,就又倒了下去。
这个女人自幼就没了父母,被狠心的兄嫂卖给任家做了任大山的媳妇之后,更是当牛做马,吃尽了苦头,但好在生儿育女,男人懦弱却也算待她知冷知热。
如今托了闺女的福,日子过得更是顺遂,她有时候连睡觉都能笑醒。
可是晴天一声霹雳,任大山居然惹了这样的大祸,被直接扔进了大牢,那大牢是什么地方,她没去过也听过啊,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即便闺女安慰她说不会有事,她也心知肚明,任大山怕是早就没命了……
斑烧突然来袭,刘氏烧得浑身通红,一时惊叫一时哭泣。
任瑶瑶心急不已,好在送她们母女回来的七哥七嫂子帮着请了大夫,又在廊檐下熬药。
任月月吓得如小鹌鹑一样,守在娘亲跟前,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辉哥儿在学堂听说家里请大夫,也是赶紧跑了回来,任月月终于有了伴,扯了弟弟的手哭成一团。
老七请回的老大夫还算有些本事,说了一句是急火攻心,果然刘氏喝了药就好转很多,早起起来再见到身边的闺女,她就扯了闺女的手哭开了。
“瑶瑶,你爹怕是没了,你去京城无论如何都得把他的骨灰带回来,他一辈子从没享过福,总要埋在家里,娘……娘看着家,放心,你一定要把你爹带回来……”
任瑶瑶总觉得老爹虽有遭难,但如今京城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她也不好这么说,万一有个差池,娘亲会更失望。“好,娘,您赶紧好起来,我才能放心进京。”
“现在就去,你爹在等着回家呢。我没事,我这就好了。”
刘氏说着话就挣扎着要起床,任瑶瑶没办法,只能扶了她坐好,然后开始拾掇行李。
虽然进京之路漫长,但这样的时候,任瑶瑶也无心多打理,不过是拿了两套换洗衣衫,早起烤好的烧饼装上几十个,一只水葫芦,零碎银子分一半塞荷包里就算完事了。
倒是七嫂子见得她这般,很是数落了几句,“你一个年轻姑娘出门,也不怕遇到恶人?还是赶紧改了小子装扮,也省得入了坏人的眼。”
任瑶瑶恍然大悟,跑去隔壁柳家大嫂家里借了她家大儿子的两套粗布友衫,打散辫子束起了发髻,勉强也能骗骗外人了。
待得再出门的时候,却是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周福。
早起,周福不见任家出摊子就觉得有些奇怪,后来又听说任家请大夫,赶紧过来问问。
他迎面就见任瑶瑶的古怪装扮,很是吓了一跳。“这到底出了什么事?”
任瑶瑶本来就打算请他帮忙,虽然说这些时日劳烦周福太多,但这个时候也不好再客气了。
于是,简单几句话说明白了前因后果,又道:“周叔,能不能帮我问问城里哪家有车队进京,我跟着一同上路。”
“这倒是简单。”周福很是疑惑,按理说主子也在京城,应该有消息送回来啊,但如今这么安静,难道主子对任家闺女没了恋慕心思,任大山这事便没管了?
虽然心里嘀咕,但他总是做不来见风使舵的事,接着便去安排了,很快的任瑶瑶顺利的跟随一家李姓商贾回京城探亲的女眷车辆,一路出城往南去了。
马车慢慢悠悠,在路上行了两日,晨起日上三竿才起行,午后日头西斜就投宿,偶尔见到什么好风景还要停车赏上一个时辰。
这般蜗牛一样的速度,实在惹得任瑶瑶心急,无奈之下,她只能月兑离了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