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不是相公的错,是我不好,我不该来,请你别骂相公。”她哽咽,莹白玉颊上悬着几滴清泪,形容凄楚、无限悲切。
甭说场中一干男人看得动心,就连几名女眷也为她揪疼了心肺。
“仲言兄,紫鸳一不偷、二不抢,自嫁我以来,恪守妇道、洁身自好,又哪里低三下四了?”商子任蹙眉,虽知他家娘子有装哭的坏毛病,但她流泪的媚态实在动人,所以他还是成天被骗得团团转。
“是啊!许县丞,我瞧商小娘子,温婉柔弱,压根儿不像一般低下女子,你说得太过分了。”连知府都是沐紫鸳魅力下的降将。
“大人,你有所不知,那沐紫鸳正是『大风寨』强盗头子的女儿,她父亲也是前几起女子失踪案的嫌犯,此等低下女子,焉有资格参加大人的寿宴?”许仲言陈言。
知府大吃一惊。“你是『大风寨』的人?”
“是的,大人,家父忝为『大风寨』寨主,但他绝没有绑架任何人,恳请大人为我父洗清冤枉。”沐紫鸳跪陈清白。
“快起来、快起来。”美人多娇,尤且一还是个温婉多情的娇娇女,知府哪舍得她受委屈?“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大人!”许仲言急道。“妖女低贱,专职迷惑男人,请大人三思,勿信了妖女之言。”
居然骂得这么难听,商子任也火了,紧跟着下跪陈述。“禀大人,内子虽出身山寨,却出淤泥而不染,绝非什么妖女,请大人明鉴。”
这点知府倒相信,瞧沐紫鸳一介弱质女流,柔似风中纤柳,哪可能是什么奸邪之徒?
但许仲言却不放弃,续道:“大人,俗语有云,龙生龙、凤生凤,乌鸦生出来的女儿,还会有白的吗?恳请大人下令扣押沐紫鸳,以协助调查发生于栖凤镇内数起女子失踪案。”
这顶帽子可扣大了,一个搞不好,说不定沐紫鸳真要被下狱查办。商子任急辩。“无凭无据扣押良民,如何服众?”
“她的出身就是证据。”许仲言瞪眼。
“所谓,风尘出侠女、乱世造英雄。谁说一个人出身不好,就无法造就一番功业?”
“商子任,你为美色所迷,竟置公理正义于无物。我问你,今天若不逮捕妖女,他日再有人失踪,你担当得起吗?”
“商某一肩承担。”平常越是温和无害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更是吓人的庞大气势。
许仲言不觉给骇退了一步。
“好啦、好啦!”知府不耐地挥手。“你们两个都别吵了,今天是本府的生辰,理应快快乐乐,我不想见到任何争执,任何事都留到明日再议。”
“大人,万万不可,今朝不将妖女擒拿,明日恐将铸下大祸。”许仲言屈膝跪求道。“卑职恳请大人下令,将商子任夫妻一起下狱候审。”
“不!”沐紫鸳急忙跪下,让眼泪横流成海。“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大人,你要办就办民妇吧!请放过我家相公,他是无辜的,求大人开恩。”娇弱的哭求下,是一双紧握的铁拳,她在心底发誓,错开今日,定让许仲言吃不完兜着走。
知府一向,有个如此妍丽的美女对着他又哭又拜,还能不引起他满月复怜惜?
“大人……”许仲言还想再禀。
“够了!许仲言,你连本府的命令都敢违背,想造反不成?”知府大人沉道。
“卑职不敢。”许仲言叩首。
“不敢就退下。”知府瞪眼。“往后你只管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少管其他闲事。”他指着自己的女儿暗示许仲言,若非看在女儿面上,以许仲言的无礼,早被驱逐了。
“是,大人。”许仲言咬牙,尽避不服,但大势已去,他也只能含恨离去。
沐紫鸳瞪了他离去的背影一眼,只见他前一刻才告辞,下一刻知府大人千金已紧贴上去,引得正牌许夫人泪眼汪汪。
什么玩意儿嘛!她暗骂,搞不懂像许仲言那样的烂人,哪里值得众女穷追不舍?
第9章(2)
“商小娘子,”知府含笑走向沐紫鸳。“已经没事了,你快起来。”他伸出手、正想扶起她。
“多谢大人恩典。”商子任抢先一步拉着沐紫鸳向知府拜谢。
伸出的手顿在半空,知府一时悻悻然。“哼……算啦,不必多礼。”
“谢大人,卑职就此告退。”
“这就走啦?”知府哪舍得这么快与大美人分别?
“卑职再留下,恐又引起争端,还是走的好。”商子任朝另一头许仲言的方向瞥了一眼。
也对!一边是女儿的爱人、一边是自己心仪的女子,再起争端很难摆平!知府想了下。“那你们先走吧!”反正来日方长,他不怕没机会亲近美人。
“谢大人。”商子任拉着沐紫鸳走得匆忙。
“喂!”她给扯得险些儿跌倒,不满地低问。“你干么走这么快?”
“赶着回去辞官呢!”
“啊!”他几时想通的?她怎不知。
“知府对你别有居心,仲言儿又对你多所偏见,再留下只会增添麻烦,还是走为上策。”他解释。
“说得好像都是我的错似的。”她嘟嘴。
他笑着捏捏她的手。“得了,我又不会阻止你报仇,你想教训谁,尽避去,只要在三天内办好,过后,我们要立刻离开。”
“呵呵呵……”她搔着头傻笑。“你知道我想教训他们?”
“你不是已经做过了?”幸好她这调皮样儿没让外人瞧见,否则谁信她娇弱喔?“这回他们实在是过分了些,我赞成你报复,但动手时,请你想想他们的妻儿子女,莫闹出了人命。”
“我没那么狠啦!”她炫耀地挥了挥拳头。“顶多打得他们三天下不了床。”
商子任瞧着她炯亮的灵眸,直觉许仲言喊她“妖女”,真是喊对了;她扮弱装哭的样子、娇媚蚀骨,可一旦恢复本性,泼辣精悍,更是十分耀眼动人。
两般不同风姿,同样绝丽,不是妖女,是什么?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她好奇贴近他身侧。
他闭紧嘴巴、死命摇头,开玩笑,若让她知道他心中所想,怕第三个被扁得躺在床上起不来的人就是他了!
不能说,死也不能说。
满屋子浓烈药味让许仲言皱紧一双飞扬剑眉。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无缘无故给个蒙面人打成重伤。
“唉哟!”翻个身,不意却扯到了胸前的伤口,痛歪他一张俊脸。“该死的!我一定要捉到这名匪徒。”
听说知府也被打伤了,他猜犯人是同一个,而且……脑海里乍起一张柔弱娇颜,灿灿水眸、明媚动人,正是商子任的妻子,沐紫鸳。
“怎么会想到她?”他用力一摇头,打死不承认自己亦被她的魅力所惑。“真是个妖女,迷惑男人的本事高超无比。”所以他很讨厌她,认定她是上天生下来专门毁灭男人的祸害。
可不论他再厌恶她,也不会将蒙面恶徒的罪归到她身上;她太娇弱了,一阵风吹来恐怕都保不住,又哪儿来的力量打人?
但他怀疑,犯人是“大风寨”的人,因为他想捉他们大小姐问罪,他们就打他做为报复。
“不过,他们若以为这样就能使我屈服,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我许仲言是绝不受威胁的。”况且,“大风寨”里的强盗越逞凶,越代表他们与女子失踪案月兑不了干系。
“我一定要想办法提讯沐紫鸳。”他深信,只要一点点刑罚,便能让沐紫鸳招出案件内幕。
只是要如何捉她?以前只有商子任为她撑腰已够难应付,如今连知府都为她所迷,派人送了口信给他,不准他妄动沐紫鸳。